“还说你是见什么老朋友。”
黄秋萍忍不住笑了,“却没想到,你的老朋友是伯利特吗?”
沈司淡淡笑着,将手插在衣服兜里,“没错。”
黄秋萍扯了扯嘴角,根本不信他说的话,“那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你的老朋友开门。”
说话间,就听见屋里传来开门走动的声音,伯利特留着一脸的大胡子,大老远的就传来一阵阵笑声,他打开院门,张开双臂,略过黄秋萍,给沈司抱了个满怀。“沈,好久不见。”
黄秋萍瞠目结舌,因为在几分钟之前,她按门铃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却只得到伯利特在监视器中冷漠的回话,“我不想和千山集团的人打交道。”
便把他们放在了寒风之中。伯利特勾搭着沈司的肩膀,他比沈司还要高出一头,两米多的身高,看起来像一块坚厚的铁板。“走,我做了些特色菜,一起吃早饭,你长高了,那会儿你爸爸带我见你的时候,你才到我胸口。”
沈司也笑了,“我可吃不惯你们这种油腻腻的早餐。”
两个人说说笑笑,越过黄秋萍径直走进屋里。黄秋萍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急忙喊住,“哎!伯利特先生!”
伯利特闻言回过头来,黄秋萍干笑着,“那个,我是他妈妈,您也不让我进去吗?”
伯利特一双深邃的蓝眼打量了她一会儿,“我记得他的妈妈是一个非常柔弱的东方女人,叫孟商,你又是谁。”
黄秋萍哽住。沈正国来往m国这么多次,与伯利特相谈甚欢,居然都没有把她的名字告诉伯利特吗?沈正国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到现在为止只都只记得沈正国的老婆是孟商?正在愣神的时候,院子的大门又一次牢牢关上,秋风一吹,吹的黄秋萍头发蓬乱,看起来狼狈极了。屋里点着炉火,非常暖和,沈司脱下外套,屋里的女佣就帮他把外套挂在墙上。张子扬闲来无事,在别墅里面乱逛,伯利特看着只是笑,也不阻止。两个人坐在炉火前,渐渐暖和了身体。终于,伯利特说:“你父亲是跟我关系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人不仅在生意上,最主要的是生意之外的友情。”
沈司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盖着毯子,像一只慵懒的猫,“那你如今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觉得伤害了我父亲的感情吗?”
伯利特轻轻笑了一下,急忙摆手,“你误会了,这一切都是你父亲授意,我是遵循了你父亲的嘱托。”
沈司微微挑眉。虽然这种说法在情理之外,但是沈司却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伯利特从旁边掏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沈司面前,“你父亲知道自己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他早就已经给你铺过路了。”
沈司拿起文件,是一份授权委托合同,甲方签字是伯利特,乙方空白。“这是一份代持股份的合同。”
伯利特十指交叉着抵住额头,“这份股份代持合同,本来就应该是要你来签字的。”
沈司抬头看向伯利特。“我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快的就来找我。”
伯利特微微一笑,“这就是你爸爸留的后手,他一直都是爱你的。”
沈司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明白各中意味。不苟言笑和沉默的父爱,一向是东国男人引以为傲的感情。可其实,这正是父子之间隔阂的开始。没有人愿意去理解沉默的爱,可是大多数的父亲都不愿意将爱说出来。沈正国在沈司面前,扮演的也是这样的一个父亲。到如今,沈司才明白过来,沈正国为了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你父亲说了,在他死去之后,希望我立刻终止与千山集团的合作,而这对于我们远洋集团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伯利特的声音在劈里啪啦的火苗声中,慈祥而温暖,“他说你一直沉迷于学术,不肯在商界打拼,或许在学术界你已经是个泰斗,但是在商界,也不过就是一张白纸,他怕他死后,群狼环伺,将你吃的连渣都不剩。”
伯利特点了点这份合同,“而这个就是你的倚仗,我就是你的后盾,你拿着这份委托合同回去,就算之前全公司的人都不同意你成为董事长,现在,情况也会急速逆转。”
沈司垂眼,不禁又笑了。但是,这到底算是父爱的深谋远虑,还是对他此生愧疚的补偿。“你父亲一直愧对于你的母亲,他一直在说,如果可以,他会去跟你的母亲赔罪。”
门外面还在吵嚷,那是黄秋萍尖锐的骂声,从窗户望过去,她正在打电话,张牙舞爪都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那个女人,是狼。”
伯利特说:“她一直利用你父亲对她的愧疚将你父亲锁在身边。”
沈司嫌少,听见关于黄秋萍和沈正国之间的故事。这次通过外人的嘴,他才渐渐了解到全貌。沈正国是被黄秋萍诱骗了,他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黄秋萍的身旁。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匆匆逃离。恰逢那个时候,孟东东窗事发,一直关心备至的黄秋萍,却突然传出怀孕了的消息。他当时对孟冬的恨意牵扯到孟商,于是沉溺于黄秋萍的情谊无法自拔,也愧疚于让黄秋萍怀了他的孩子。而那个时候,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缩在黄秋萍家里,黄秋萍让他闭目塞听,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孟商现在过的究竟有多绝望。等他渐渐理清孟商与这件事情没有纠葛,还在期待着回家能与孟商团聚时,却得到了孟商已经身亡的消息。孟商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抢救了无数日夜,只留下不懂得照顾人的十七岁沈司。沈司对他的恨意也渐渐满溢。等到沈正国回家的时候,葬礼也已经举办完了,他甚至没能见到孟商最后一面。父子之间的隔阂也就此产生。“可他还是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
沈司说。伯利特轻轻敲了敲桌子,将沈司的思绪带回现在,“他必须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