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沫站在御书房外等着，冬季的皇宫似乎更加清冷，她把手笼在袖子里，缩了缩脖子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小声嘟囔着：“这个王爷叫我进来有何用？早知道进不去殿内，我就在马车里等着了，好歹还有虎子给我暖手。”

她跺了跺已经冰凉的脚，根本没什么用。抬头看了看御书房门口，那个窜堂风溜溜的大走廊，只有喻青一个人立在那里，似乎这寒风对他没什么影响。唉，一个人干等也是没劲儿，还是找个人聊聊天儿去吧！秋沫沫暗想着，就揣着手，跺着小碎步来到喻青跟前笑了笑：“你不嫌冷吗？”

喻青没看她，也不吭声，只是往边上挪了挪，离她远了一点儿。“哎，你这人……”秋沫沫刚出声儿，就见屋内出来一位公公，朝他们看了一眼，急匆匆地就走了。见人走远，她又贱兮兮地凑到喻青身边：“嘿，兄弟，跟你说话呢！”

喻青依旧目不斜视，跟雕塑一样站着。“喂，我在这儿！你看不见我吗？”

秋沫沫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轻声道，“喻侍卫，跟你说话呢！”

她贱兮兮的骚扰终于得到了点儿回应，喻青瞄了她一眼，又立刻看向别处：“秋姑娘，何事？”

秋沫沫满脸贱笑，摆在她这张脸上，却又显得俏皮可爱了些：“你看天儿这么冷，外头也没什么人，咱俩聊聊天儿呗！”

喻青愣了愣，半晌才扭头看了看，之后答道：“属下跟秋姑娘没什么可聊的。”

“你呀，这个样子可不招小姑娘喜欢的，这么冷淡可不太好，会把人吓跑的！”

秋沫沫倒是自顾自地跟他聊了起来，“哎，你多大了？订亲没有？”

她巴巴地凑上前，瞅着这侍卫还算不错的样貌，挑着眉毛笑得像是老阿姨遇到了小鲜肉。喻青眼中略有惊惶，但面上仍旧冷冰冰，他又朝旁边挪了两步，离秋沫沫更远了。“我跟你聊天儿呢，你能不能别跑啊！”

秋沫沫紧追不舍，死皮赖脸地又凑上去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喻青进宫没带佩剑，要不早就拔剑了，不过看她这样儿似乎也吓不住，他只好捏了捏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哦！那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呀？”

这一回答，秋沫沫更加得寸进尺了，她笑得狡黠，瞅着比她高出许多的喻青，欠揍极了。喻青忍了又忍，斜眼儿瞄着她，不想再说话。然而秋沫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满，笑嘻嘻地绕着他走了一圈儿，开口问：“喻侍卫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

这次他倒答得干脆。“咳，聊天嘛，喻侍卫总不能要把天儿聊死啊！”

秋沫沫瘪瘪嘴，似乎放弃了跟喻青聊天的想法，转身四下望了望。御书房内，德正帝黑着脸看着司墨辰和谭婉音，声音低沉得让人心底发毛：“你们这可是抗旨！”

“请父皇恕罪，”司墨辰上前一步跪下，行礼正色道。德正帝瞪了他一眼，又看向谭婉音：“郡主有何想说的？”

谭婉音看了看司墨辰，一丝笑意浮上来，行礼道：“回陛下的话，臣女同意四皇子的决定。”

“你也不想嫁？”

德正帝微敛眉头，坐了下来。“臣女在万祁城的这些日子，跟四皇子相处融洽，只是并无男女之情，”谭婉音正经起来，完全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同意了陛下赐婚，臣女也觉得委屈了自己。”

话音落，她抬头浅笑。德正帝心下放松了些许，一开始的赐婚，若是司墨辰应下，他便算是有了兵权依仗，于皇子来讲是大忌，德正帝也会因此对他有防备。如今二人执意拒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是不是有意为之，都是给自己寻得了一个不被针对的机会。“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委屈了郡主，”德正帝抿了一口茶，余光瞟着还跪在那里的司墨辰，见他面色从容，似乎还有些高兴，“此事也是驳了固国大将军的面子，老四你要去向大将军请罪！”

“儿臣领旨！”

司墨辰略有开心地看了看谭婉音，又急忙跪拜，“谢父皇隆恩！”

德正帝甩甩手：“年前的这些日子，你就住在城东的广安别院吧。”

他拿起桌案上的一份奏折，不再抬眼，“去皇后那里请安吧，晚膳去云岚殿用就是！”

“儿臣告退！”

“臣女告退！”

司墨辰跟谭婉音对视一眼，德正帝这状态是不想再听人说什么了，刚才想说的话没能说出来，二人只得先退出御书房。待两人从御书房出来，看到的一幕差点儿没把他俩吓死——秋沫沫肆无忌惮地飞檐走壁，踩着宫墙飞得挺高，不时地扭头瞅着身后正撵着她的喻青，笑声荡漾。“秋姑娘，皇宫禁地，请您不要这样！”

喻青紧锁眉头，碍于男女有别只得在后面撵着劝，“若是惊动了御林军……”话音还没落，一支箭不知从哪里飞出来，朝着秋沫沫就去了！“秋姑娘小心！”

喻青飞身上前就扑住了秋沫沫，两人从半空跌落，在殿前滚了两圈儿才停下，立刻就被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给围住了。司墨辰见状不妙，忙小跑下了台阶：“诸位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好不容易解了误会，劝走了禁军，司墨辰已经一头汗了，他冷着脸瞅了瞅喻青：“到底怎么回事？”

喻青低头抱拳一礼：“是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哎哎，怎么还有人主动背锅的？”

秋沫沫扯了喻青一把，暗地里也是心虚没底气，毕竟是自己闯祸了，“是我的错，跟喻侍卫没关系。”

司墨辰脸更黑了：“也是！这皇宫禁地，怎容得你这样放肆！”

“我……我就是觉得天太冷了，想活动活动，这院子这么大，又没几个人，一时就……得意忘形了……”秋沫沫服软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这让司墨辰很是受用。“好了好了……好在有惊无险！”

司墨辰先是拍了拍喻青的肩膀表示无奈，“你没受伤吧？”

“多谢王爷关心，属下没事！”

喻青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见喻青没事，司墨辰点点头，转而又变了脸，上前拉住秋沫沫便走：“一眼没看住你，你就能在宫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谭婉音本想上前关心一下秋沫沫呢，见司墨辰拉着她走了，自己忍不住掩面而笑，拍了拍喻青的肩膀，然后跟了上去。喻青被谭婉音这么一拍，愣了一下，见人都走远了，也急忙跟在了后面。一直在皇上身边儿伺候的莫公公闻声出门儿看了一眼，便回到御书房回禀德正帝了……“现在还冷吗？”

走到一处宫门前，司墨辰停下来，看着秋沫沫。“啊？哦，不冷，不冷了。”

秋沫沫略有尴尬，缩了缩手。谭婉音走上前来，挽住秋沫沫的胳膊，笑道：“放心，这次有我呢，我来照顾秋姐姐，王爷请前面走！”

司墨辰不信任地又瞅了瞅谭婉音，叹气道：“后宫人言可畏，都不是善茬儿，你俩可要小心谨慎！”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

谭婉音瘪瘪嘴，搂紧了秋沫沫。皇后正在凤鸾殿的暖阁中品茶呢，听得陵襄王进宫请安，淡淡一笑，备了些茶点便让他们进门了。秋沫沫跟着谭婉音进了凤鸾殿暖阁，十分规矩地低眉垂目，站在司墨辰后面，跟着他俩行了跪拜礼。刚刚站定，皇后娘娘眼睛朝她这儿瞄了一眼，笑着开口了：“我听说，有人在御书房殿前飞檐走壁，上蹿下跳，可有此事？”

咋，这是要兴师问罪？秋沫沫不动，心下念叨。“确有此事……”司墨辰弱弱道。皇后看了司墨辰一眼，眼底的光始终藏着什么：“四皇子要切记，这皇宫禁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进来的，万一有不轨之人伤了陛下龙体，那可是死罪呀！”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儿臣谨记！”

司墨辰低头应道。“四皇子也别怪本宫说话直，本宫虽然身在后宫，但总归是要服侍陛下的，”皇后的目光时不时地瞅着秋沫沫，“陛下的安危也是整个后宫挂念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司墨辰连连点头应着。皇后似乎很满意司墨辰的乖顺，接着抬头看向谭婉音：“郡主也是好久没来本宫这里了，快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她伸手。谭婉音急忙上前拉住皇后的手，笑答：“皇后娘娘记挂婉音，婉音真是受宠若惊！”

皇后面上笑意渐浓，但眼底一片清冷：“陛下赐婚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你不想跟四皇子，是不是心里有了心仪的男儿？”

“皇后娘娘，您说得婉音都不好意思了！”

谭婉音低头，竟然腼腆了起来，“哪里有什么心仪的人，婉音还小呢！”

“这孩子，竟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皇后掩面笑道，“本宫可是记得你当年去御膳房偷东西吃的事情呀！真是孩子越大也越发懂事了！”

“婉音谢皇后娘娘夸奖！”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地寒暄了一阵，皇后终于把目光定在了秋沫沫身上：“这位姑娘是……”秋沫沫正想上前行礼呢，却又听见下句，瞬间不想搭理她了——“这位就是御书房殿前失仪的姑娘吧？”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呢，这么快就传到后宫来了！秋沫沫上前两步，跪拜行礼：“民女惶恐，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嗯，这嘴巴还挺会说话。”

皇后的态度瞬间冷了几度，“把头抬起来让本宫瞧瞧！”

秋沫沫千不愿万不愿，还是要向权贵低头。她乖乖地跪直了，缓缓抬起头来，慢慢地看向皇后，又很快移开了目光。谭婉音和司墨辰偷偷对视了一下，两人万万没想到皇后还会对秋沫沫感兴趣，光是殿前失仪也不会如此呀！“嗯，竟然是个美人……”皇后弯起嘴角笑了，抬了抬手，“姑娘起来吧。虽然殿前失仪，可还是身子重要，姑娘可有伤到？”

秋沫沫心下也在哔哔着，想这皇后娘娘说话怎么老是戳人肺管子啊？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温婉的模样，低头答道：“皇后娘娘关心，民女受宠若惊！”

皇后点点头，倚在凤榻上揉了揉眉心：“四皇子去云岚殿吧，本宫有点累了，要歇息一下！”

“是，儿臣告退！”

司墨辰暗暗长舒一口气，行礼之后，便带着谭婉音和秋沫沫离开了凤鸾殿。半晌之后，皇后睁开了眼睛，眼底微寒：“去打听一下，陛下有没有见过这位……殿前失仪的秋姑娘。”

“是！”

身边的大宫女面无表情，应一声便立刻出去了。————————云妃听得司墨辰和西海郡主要留在云岚殿用晚膳，也早早地吩咐下去，让膳房做几道四皇子爱吃的菜，而后就坐在云岚殿正殿等着。远远地看到段公公带着人过了宫门，云妃起身迎出殿门。“母妃怎么不在暖阁等，这天气寒凉，切莫受了风寒！”

司墨辰急急地大步踏上大殿的台阶，上前抓住了云妃的手。“本宫不冷。”

云妃看着司墨辰，眼中闪着泪光，“快进来说话！”

她拉着司墨辰，转而冲刚踏上殿前台阶的谭婉音说着，看到西海郡主挽着一位姑娘，疑惑地问道，“这位姑娘是……”看样子也不像是郡主带来的侍女啊！谭婉音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司墨辰忙上前道：“母妃，这位是我王府一位厨娘，手艺极好，特地带她来给母妃做几道菜。”

“手艺好？还能好得过宫里的御厨去？”

云妃满脸不相信，却也是柔柔地笑着道，“也罢，换换口味也好！”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女走上前来，“韵儿，你带她去膳房吧！”

说罢，便一手拉着司墨辰，一手扯着谭婉音进大殿暖阁去了。“哎……”秋沫沫顿时气结，看来跟着王爷进宫就没什么好事儿！她敛眉，面上表情阴郁起来。“姑娘请跟我来吧！”

韵儿也是面无表情地微微倾身表示礼貌。秋沫沫跟着韵儿沿着大殿前的走廊拐到偏殿，下了台阶又上了一道宽阔的回廊，七拐八拐才走到云岚殿的膳房前，若不是跟着侍女，她早就迷路了！韵儿带着她，迈着小碎步进了膳房的门，正在里面忙碌的宫人们见了她，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行礼。“这位是四皇子从民间带来的厨娘，要给云妃娘娘做几道菜，你们可不能怠慢了去！”

韵儿仰着头，声音清清淡淡的。“是。”

宫人们也应道。“姑娘，晚膳时间要到了，请吧。”

韵儿抬手示意，“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得，到头来我这身份还是厨娘！秋沫沫认命地耸耸肩，心下自嘲了一番，见其他宫人们又开始忙活了，就走到锅台前准备尽一尽厨娘的本分，不曾想被人一下子撞开，差点儿就倒在墙角堆着的酱缸里。“哦哟，还好我反应快！”

她嘀咕着，站定了一瞧，那系着白围裙的家伙就是主厨吗？“这位大哥，为何撞我？”

她歪头笑着，这个时候不生气，比生气要可怕。大厨从鼻中哼出一声：“民间来的小厨娘，竟然还想到宫里来给娘娘做菜，不自量力！”

看来，御厨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嘛！秋沫沫一听，不急也不恼，耸耸肩在一旁站定：“我是四皇子带来的，四皇子为云妃娘娘尽孝心，这位大哥也想拦着不成？”

她瞄见那御厨面色一凛，事不关己地瞅着灶台上的食材，幽幽道，“其实吧，我也是被逼的，谁叫人家是四皇子呢？吩咐我给云妃娘娘做几道菜换换口味尝尝鲜，我就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从啊！”

她目光又飘回那御厨身上，笑着，“我又不是来抢你们饭碗儿的，大家都是下人，您何必挤兑我呢？您说，我要是这就走，回头四皇子怪罪下来，我该怎么说呢！”

她双手一摊，说得比谁都无辜。御厨眼睛一转，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也只好乖乖地让出灶台给她：“东西你自己随便用！”

言下之意，就是无人给她打下手。秋沫沫了然，笑着点头：“多谢了！”

然后脱了厚重的外衣，顺手拿了一根筷子挽了长发，寻了一条围裙系上，开始干活。云妃拉着司墨辰和谭婉音坐在云岚殿暖阁说话，谭婉音心不在焉，暗暗腹诽着司墨辰太不厚道。可再一想起还能尝到秋沫沫做的菜，竟然还有点儿小期待呢！这边儿正说着话呢，殿外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三人一愣，急忙起身接驾。德正帝踏进门来，见云妃，皇子和郡主又是跪了一地，无奈摆摆手：“都起来吧！”

“臣妾不知圣驾光临，还请陛下恕罪！”

云妃有些惊愕，毕竟德正帝若是要到后宫用膳，都会事先通传的。“朕本来没想过来的，只是听闻了一些有趣的小事，所以特地来问问老四。”

德正帝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司墨辰后背一凉，“顺便来云妃这里换换口味，如何啊？”

“臣妾自然是盼着陛下来的！”

云妃沾了儿子的光，也是心中惊喜万分。德正帝看了看司墨辰，呵呵笑道：“听说，今日在御书房殿前，有人飞檐走壁，可有此事？”

谭婉音瞅了瞅司墨辰，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亲自来问。司墨辰倒是慌忙跪下：“父皇恕罪，是儿臣带来的厨娘，不懂规矩，扰了父皇清静……”“厨娘？”

德正帝瞬间敛了笑意，眉头一紧，“哪里来的厨娘，竟然会轻功？”

云妃则是一脸惊恐：“那厨娘竟然……如此无礼！”

如今那人就在膳房，不会搞出点儿什么幺蛾子吧！“回父皇，那厨娘是……是陵襄王府的人，”司墨辰思忖了一下，还是改了口，“背景干净。”

德正帝盯了他半晌，才嗯了一声：“起来吧，晚膳时，朕要见见这位厨娘！”

谭婉音偷偷瞥了司墨辰一眼，暗想着陛下万一见到秋沫沫，这美色在前，再决定把人充入后宫……这可了不得了！司墨辰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忽然觉得让秋沫沫进宫是个错误的决定。心下思绪万千，如何讲话还得深思熟虑，一时间面色阴郁至极。再说膳房里一个人忙碌着的秋沫沫，把灶火烧得旺旺的，又瞄到旁边儿火上正闷着的清炖排骨，毫不客气地就下笊篱捞了一大碗出来，哼着小曲儿在那儿挑着小块儿的肋排，剩下的又扔回了锅里。御厨看着皱了皱眉，心疼排骨可又没办法说什么，毕竟刚才自己也同意食材随便用了。她看着少得可怜味道又单一的香料，锁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走到刚才差点儿掉进去的酱缸边，舀了一勺闻了闻，又拿手指沾了一点：“噫……齁咸，还有股酒味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能吃吗？”

她自顾自地嘀咕着，还是舀了一小碗儿出来，搁在灶台边上，扭头又把别处的糖罐子和蜜罐子都抱了过来，扒了一根儿大葱，咔咔两刀切成了大段儿，紧接着就把一口大锅搁在了灶火上。秋沫沫瞄了一眼小罐罐里的菜籽油，最后还是选择了另一边儿的一大盆已经熬好成膏状的白白的猪油，拿炒勺挖了一大块儿直接扔进了锅里。掌勺御厨心揪着疼啊，刚想凑上去提醒，就见秋沫沫把葱段儿丢了进去，翻炒了两下，然后又把炸得焦黄发黑的葱段捞出来丢掉了，之后才把一碗儿酱倒进油锅里翻炒起来，酱香味儿瞬间就浓郁了起来，他偷偷走过去看着，又见她往酱汁儿里倒了两勺蜂蜜！掌勺御厨已经懵了。秋沫沫倒是不在乎人家看没看着，她炒了会儿酱，拿筷子沾了点儿尝尝，嗯……还差点儿甜度，索性又抓了一把糖扔进了锅里，翻炒几遍就盛了出来。“你这是给云妃娘娘炒了一碗儿酱？”

掌勺御厨满脸鄙夷。秋沫沫斜眼儿看了他一眼：“你敢给娘娘端碗儿酱过去？”

御厨摇摇头，讥笑道：“若是姑娘去，怕是娘娘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四皇子的孝心呀！”

秋沫沫跟他一起笑，手中倒是没停，叮叮当当地把酱锅洗了，又放回灶火上：“大厨您有空在这说风凉话，倒不如帮我拉拉风箱啊。”

御厨哼出一声，站远了去。秋沫沫也不急不恼，自己坐下拉了会儿风箱，锅干了又舀了一勺猪油熬化，把糖放了进去翻炒，接着把挑好的小肋排倒进去，不一会儿，排骨就染上了好看的颜色，看着锅里的排骨差不多了，秋沫沫这才把刚才炒好的酱全部倒进了锅里。炒勺敲得大铁锅叮咣一阵响，香味渐渐地飘了出来，引得膳房里的宫人们都凑了过来。秋沫沫又不慌不忙地炒了两个家常菜，就找了个托盘打算自己端过去，一旁负责上菜的宫女见状，径自上前来，把菜盘分别放进三个精致的托盘里就出去了，秋沫沫见状，心中了然，便脱了围裙，套上自己的外衣也跟着出去了。“启禀陛下、娘娘，膳房的菜已经做好了。”

韵儿通传道。德正帝一挥手：“那就传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