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从没有掩饰自己知道妙青妙红来历这件事。司赢决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和楚黛一边说一边往牙行走去。为了给自家小姐和主子留出空间，妙青妙红离两人有一段距离。当然，楚黛也不怕两人听到她和司赢决谈论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司赢决自己的想法，“没有，她们两个很好，但是小黑哥，她们始终是你的手下，不是我的。”

司赢决目光微沉，楚黛这种分得清清楚楚的做法令他心中很不舒服，“我可以把她们的卖身契送给你。”

“我不要。”

楚黛话一出口，就知道要遭。果然，司赢决脸更黑了，冷沉沉地盯了自己一眼，转身就要走。楚黛赶紧道：“小黑哥，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不是，我是觉得不妥。”

“有什么不妥？”

司赢决停下脚步，想要听楚黛到底能扯出些什么鬼话。他一心为了她着想，难不成还会害她不成？司赢决忍不住心中苦笑，还是说，她就这么想和他分得一清二楚？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又要给自己写那般直白的信，给自己希望呢？“楚黛，你到底想要什么？”

司赢决闭了闭眼，“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楚黛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一下子变成了这样，明明刚刚他们不是还聊得好好的么？她当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小黑哥，我……”“阿黛，你身体好了？”

一道惊喜亲热的男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楚黛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见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江万程！楚黛心中的仇恨顿时翻江倒海，紧紧咬牙看着他。司赢决等着楚黛的话呢，一直注意着楚黛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却见楚黛把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了！移开了！司赢决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又是江万程！楚黛就这么喜欢这个伪君子么？“阿黛，既然你身体好了，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害我一直担心你。”

江万程走到楚黛身前，像是刚刚看到司赢决一般，快速行礼，“参见平王殿下。”

他身着月白长衣，腰配无暇白玉，一身风光月霁，芝兰玉树，哪怕是在这吵吵闹闹的万街巷，也别树一帜，令人瞩目。江万程像是没有看到楚黛和司赢决之间的暗流涌动似的，自然而然地温声和司赢决攀谈起来。“平王殿下也喜欢万街巷这热闹的地方吗？我还以为只有阿黛喜欢这里呢。”

司赢决捏了捏拳头，楚黛也和江万程来过这里，和江万程一起吃过馄饨么？那之前楚黛在馄饨摊子上走神，是不是就是为了江万程？就在司赢决差点又把自己浸泡在酸菜缸里面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如同天籁的嗓音。“江公子，本小姐什么时候与你说过这些话？你知不知道，你这般胡言乱语，是在坏本姑娘的名声？”

楚黛冷冷开口。江万程错愕地看向楚黛，温和的面具裂开。楚黛在他面前一贯是温软的，含笑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哄得很，怎么今天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莫非是因为平王？江万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两人，“阿黛……”“闭嘴！”

楚黛冷冷喝断，“江公子请叫我楚二小姐，你我之间可不熟悉！还有先前，江公子说的信啊什么的，我就当江公子今天人不清醒，以后江公子要是再胡言，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江万程紧紧皱眉，“阿黛，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柳月的事情还在生气？你掉入冰湖的事情我也听柳月说了，柳月也给你道歉了，你就不要……啊！”

江万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掌风直接扇飞出去。司赢决淡淡收回手，眼睛却止不住往楚黛身上瞥过去。像是明知道自己桌子边上有杯水不该推，却偏偏推了一把的玄猫。楚黛为自己的这个比喻差点笑了，遇见江万程跌到谷底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冷冷看向摔倒在地的江万程，又瞥了眼一副保护姿态站在身边的司赢决，心下大安，扬声道：“妙青，给我揍他！”

妙青现在对楚黛言听计从，应了一声，立马跑了过去，对着江万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江万程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想要继续勾着楚黛，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打了？哪怕楚黛的丫鬟没有打他的脸，可江万程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偏偏楚黛站在不远处，还大声地道：“江公子看着一副风光月霁的好皮囊，没想到却是个不知分寸的登徒子、伪君子！真是晦气！”

“晦气！”

妙青跟了一句。这一刻，江万程心中恨死了楚黛主仆，但是他想着自己的大计，却又不愿和楚黛撕破脸，以至于神色变幻莫测，扭曲无比地扯出一抹笑。“阿黛……楚二小姐说得对，先前是我孟浪了。”

江万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楚黛拱了拱手，“不如就让我请楚二小姐前往郁南楼吃饭，聊表歉意。”

楚黛心中一紧。江万程果真不好对付。她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抬起下巴道：“这就不用了，希望江公子以后知晓，莫要随便慷他人之慨，莫要一副随便替别人做主的样子，莫要随便坏小姑娘的名声。”

三个“莫要”，就差直接说江万程是个随随便便不知羞耻的男人了。楚黛看着江万程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心下痛快至极，她就知道，她其实还是挺会说话的。“小黑哥，咱们走吧。”

楚黛转身对司赢决道。司赢决点点头，跟着她一同离开。两人都要走远了，江万程却忽然道：“楚二小姐，我是真心关系你的身体，不过见你无事，也就再好不过了。”

司赢决刚刚才正常的脸又黑了下来。他手腕微转就准备再动手，却被纤细皓白的手指拦住。“小黑哥，别冲动。”

刚刚已经将江万程打了一顿，现在再动手的话，只会给别人留下话柄。司赢决抿唇，直勾勾盯着楚黛的手：“怎么，你心疼他了？”

“当然不是，小黑哥，我是心疼你啊，怕给你惹麻烦，毕竟这里是京都……”司赢决只觉得四周的景象和声音仿佛都远去，他只听到了那几个字。“小黑哥，我是心疼你啊。”

遥青，竟然心疼他么？真的不是在故意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