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弟弟!”
失去意识前,明亭的耳边只听到檀朗这句怨气满满的话,紧接着,身体骤然腾空,仿佛飘上了云端。难道…我也去了海市蜃楼?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失重一般,飘啊飘啊,就像明雪写下的那段奇妙的梦境…直到,牛顿掀开了自己的棺材板,让她又恢复了重力,身体猛然坠落,“咚”一声响,她直接被摔醒。“怎么了?”
听到屋内的动静,檀朗急忙推门一看,就见明亭从床上滚下,摔落在了床边,嘴里还在不停嘟囔:“该死的牛顿,你干嘛掀开自己的棺材板啊?”
檀朗挑眉,似笑非笑,“酒还没醒?”
“嗯?”
听到这熟悉的戏谑声,明亭躺在地上仰头望去,就见檀朗正倒立着俯视自己,唇边还挂着嘲弄的笑容。“亭姐姐,就你那点酒量,还敢混酒吧?”
结账的时候,檀朗才发现,明亭只要了一杯酒,而且还没喝完。“我这是在哪儿?”
渐渐酒醒后,明亭这才后知后觉,不是在自己家。“在我家。”
檀朗淡淡道。“你把我弄你家来干嘛?”
明亭愕然瞠目。檀朗不疾不徐地:“那咋整?直接把醉得胡言乱语的你送回你家?到时明总问我你为什么会喝得这么醉,我怎么回答?说你酒量不好,不到一杯就倒?还是你有心事,借酒消愁,反把自己灌醉?”
说话间,他已来到明亭跟前,蹲下来替她把覆在脸上的乱发理好,又把她扶了起来。“你…你想得挺周到。”
明亭嗫嚅道。真要是把自己送回家,明丁丁还好,要是被范文静撞见,那可就不好解释了。“这是你的卧室?”
有些尴尬的她,环顾四周,感觉这黑白灰的性冷感风对檀朗来说,有些超龄。二十二岁的大男生不都喜欢地中海风格的蔚蓝系吗?“这是客卧,你也不照照镜子,浑身酒臭味,我能让你进我的屋睡我的床?”
檀朗一脸嫌弃地说道。“嘁!”
明亭白了他一眼,他越是这么说,她越要往被子里钻,尽管只是客卧的床,染上酒气后,还不是要他自己清理。想到此,她干脆把被子一蒙,合衣躺下,学着檀朗平时的自来熟口吻,对他挥手道:“今晚我暂时住你这里,不用管我,我随意。”
“呵!你是挺随意。”
檀朗扯了扯嘴角,转身出了门。“呼……”等到门一关上,明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给明丁丁发了条消息,说今晚住朋友家,不回去。“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明丁丁秒回。明亭故意逗他:“男的,大帅哥,小鲜肉。”
明丁丁:“不会是檀朗吧?”
明亭虚起了眸子,随即对老爸展开了教育:“怎么一说小鲜肉你就想到檀朗?他也不小了好吗?22岁了,成年了。”
明丁丁:“啊?不会吧?你今晚要和未成年人那啥啥?你这可是在犯法呀!”
明亭扶额,“跟你开玩笑的,我跟朋友追剧去了,不跟你说了,记得帮我转告我妈一声,免得她给我打骚扰电话。”
明丁丁:“看来是个女的。男的谁陪你追剧啊?”
见明丁丁不再刨根问底,明亭再次松了一口气,跟着就宽衣解带,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咔——正当她脱内衣时,房门被打开了,檀朗拿着一杯果汁走了进来。“你干嘛不敲门?”
明亭一脸惊慌地缩进了被子里,但内衣扣已经解开,正挂在胸前。檀朗的脸瞬间红了,因为他恰好看到了那一幕。“咳!”
他摸了摸鼻子,“我以为你直接睡了,哪晓得你在偷偷摸摸脱衣服。”
“你就没敲门的习惯吗?”
明亭皱眉质问。檀朗不咸不淡地说:“这是我家。”
“可我是个女的!”
明亭强调。“哦,我看出来了。”
檀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明亭微眯起了双眼,“刚才看到了多少?”
檀朗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出你不是男扮女装了。”
明亭哑然失笑,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也不是没被男的看过。”
闻言,檀朗忽然想起她才和男朋友分手不久。“喝杯热橙汁吧,醒醒酒。”
他不露声色,把橙汁放到床头柜上,随即在床边坐下,表情严肃地对明亭说:“我们谈谈。”
明亭瞬间想到和他在会议室聊的那些内容,立马警惕,“谈什么?想进一步确定我是不是男扮女装?”
这下,轮到檀朗破颜而笑。“我对这个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么?”
明亭的眼神依旧警惕。但她被子下的双手正忙个不停,想把内衣彻底扯下来,不然这样挂着太不舒服了。檀朗瞥了一眼她的小动作,然后直奔主题。“我又给我那个在彩灯博物馆实习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查查看有没有关于‘君心似我心’的记录。”
“那他查到什么?”
明亭动作一滞,略显忐忑地看着他。“这次他查得很快,让我颇感意外,结果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快说说!”
明亭一把扯下内衣,又把被子往脖子处拉了拉。檀朗见状,挑了挑眉,而后说道:“同上几次不同,这次他查得很快,因为关于这盏灯的记录很完整,也没有压箱底,就摆在图文资料展示厅里,出现时间大概在永乐年间,曾风靡一时,但在后世就突然消失了,原因不明,但我朋友猜测,可能是传承失败了。”
“他把资料发你了吗?”
明亭急忙问。檀朗点头,翻出手机相册后,递到她眼前,并说:“跟我们那款‘君心似我心’很像,只是那个年代没有镜子,全靠光影来呈现海市蜃楼的效果,效果估计没我们的好,不过在工艺水平上,却远胜于我们。”
“出自富顺县的一家花灯铺……”看到出处那里,明亭发现并不完整,只有个大概,不过确实比那五款消失的花灯要详细些。檀朗直视着她问:“我记得你和明总的老家就在富顺吧?”
明亭没有回答,伸出一只手,接过手机,来回翻看裘方拍下的这几张照片,很快发现,正是《花灯明》上明雪记录的内容。可彩灯博物馆又是从哪里搜集来的?难道不只一本《花灯明》?就在她思绪杂乱地挠头之际,檀朗再次开口。“除了博物馆那边,我还找明总和罗经理问过,他们都对博物馆记录的这款同名花灯没有印象,而‘大明彩灯’这款‘君心似我心’,虽然是公司最拿得出手的产品,但却从没把它作为特色产品出售或展示过,所以我之前没有见过,来公司后才…不对!”
说着说着,他自顾自地摇起了头,神情也变得不太确定,“不是来公司以后,更像是这几天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只我,包括明总、罗经理,还有黄哥他们这些老员工,也对这款灯记忆模糊,或者缺失。”
“亭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逐渐锐利,看得明亭不免心头打鼓。这小子果然不好糊弄!被强加的记忆别人没有意识到,但他却有所察觉。看来,不能轻易改变古籍上的内容,否则…周围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混乱!“哎呀呀…头疼…嘶…好疼……”面对檀朗的虎视鹰瞵,明亭只好故技重施,双手捂着头,面露痛苦之色,“你快出去,我好难受,要睡了。”
“你走光了。”
檀朗只丢下这句话,就起身出了房。明亭一愣,垂眸一看,胸前风光大敞,随即嗔笑:“便宜那臭小子了!”
是夜,她迎来了真正的宿醉反应,先是感到一阵恶心,连忙坐起,准备去卫生间呕吐,可动作太猛,让她目眩头晕,双脚刚一踩地,就跌坐下去,还弄出了很大的动静。“亭姐姐!”
檀朗闻声赶来,正要推门,忽地又想起明亭没穿衣服,只好站在门外问道:“亭姐姐,你又摔跤了?”
“我…我想吐…呕!”
又是一阵作呕,她差点吐在地毯上。“你等等!”
檀朗匆匆离开,又匆匆返回,打开一道门缝,递进来一件干净的浴袍,“这是我的,洗过还没穿,你先套上,我带你去卫生间。”
“唔唔!”
明亭一手捂着嘴,一手接过浴袍,囫囵套上后,又支吾了两声,示意檀朗可以进来了。随后,檀朗就搀扶着她去了客厅的卫生间,又在她抱着马桶呕吐的时候,帮她贴心顺背。等到明亭吐完,她也彻底没了力气,全靠檀朗把她抱出卫生间,再找来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嘴。望着他耐心又细心的动作,明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种腾空的感觉是被他公主抱起……“小檀。”
片刻后,明亭喑哑开口。“要喝水?”
檀朗停下帮她擦手的动作,抬眸看着他。明亭莞尔,“你不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