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尽管心里美滋滋，但檀朗脸上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因为对你发型不满意。”

“人家贞子女士都没意见。”

明亭嗔道。檀朗小声嘀咕：“贞子又不跟你搞对象。”

“什么？”

明亭没听清，扭头看着他。“要不试试檀飘飘那种发型？”

檀朗岔开话题。明亭虚起了眸子，“檀飘飘那是狗毛。”

“但你不是挺羡慕的嘛？看它啾啾的眼神都在泛光。”

檀朗笑道。明亭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等到理发师来询问，想做个什么发型时，檀朗抢在明亭前面开口，指着坐在一旁的檀飘飘问：“能给她烫那种发型吗？”

理发师愣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可以试试看。”

“不要！肯定很丑，要是烫失败了，会像大妈的。”

明亭摇头拒绝。“试试嘛，要是烫失败了，我负责。”

檀朗却跃跃欲试。“你怎么负责？”

明亭觑着他。檀朗趁机说道：“负责你的后半生。”

“有檀帅哥这句话，我就可以放手一试了！”

理发师冲檀朗别有深意地笑笑，然后撸起了袖子。“诶……”明亭一脸莫名，“什么叫他的话你就敢试？”

理发师对她笑而不语，随即走到檀飘飘面前，捻起它的狗毛仔细研究。明亭扭头问檀朗：“这是不是一家黑店啊？”

檀朗也笑而不语。直到，明亭烫完头发，又吹干后，望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松了一口气。“还…可以。”

微卷的发型看起来慵懒又时尚，关键不显老，反而让她看起来活泼了不少。檀朗推着檀飘飘的椅子过来挨着明亭，“你瞧，你俩现在的发型是不是很像。”

“我的发色没它的好看。”

明亭说道。檀朗挑眉，“想染发？”

明亭噘着嘴，犹犹豫豫。檀朗建议：“还是再等等看，你的发质本就不太好，现在刚烫，直接染会伤发质的，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明亭感觉他话里有话。一抬眸，讶然发现，他正拿着梳子在给自己梳头。“你干嘛？”

檀朗说：“满足你扎哪吒头的心愿。”

“什么叫我扎哪吒头的心愿？不是你一直想给我扎哪吒头吗？”

明亭好笑。“难道你不想？”

檀朗望着镜子中的明亭，眸光深邃。得！又用眼睛说情话。明亭移开视线，看向了旁边的檀飘飘。檀飘飘也转头望着她，微微张开了三瓣嘴，就像在笑。明亭解颐，“行吧，满足你。”

檀朗但笑不语，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动作不紧不慢，跟他做彩灯时的神情动作如出一辙。这让明亭不禁想到，檀朗如果穿越到古代，比如永乐年间，一定也是个好灯匠，说不定会成为明雪最强的竞争对手。明雪…她许久没有看过《花灯明》了，不知明雪的感情走向会发生什么变化，以及对花灯的造诣又会提高到什么水平。“你们新来的师傅啊？长得真帅！”

“手还巧！”

就在明亭陷入神游之际，周围响起了议论声，她定睛一看，她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时已被客人们围拢，但人家感兴趣的不是她，而是檀朗。明亭啼笑皆非，抬眸对檀朗小声道：“檀师傅，你要不要考虑来这里兼职？”

檀朗低声回应：“我很贵的。”

“那为什么我请得起你？”

明亭朝他眨了眨眼。檀朗在转正后，明亭给他开的工资是8000底薪加15％的提成，放自贡在平均线以上，但却不算高薪。檀朗淡淡道：“因为我在你那里图的不是钱。”

“那图什么？”

明亭声若蚊蝇，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放在腿上来回搓试着。檀朗看着镜子里的她，用唇语说了一个“你”。明亭一怔。“好了，明女士，你看看还满意不？”

檀朗忽然退后两步，拿过旁边的镜子给明亭照后脑勺。而檀飘飘也探头过来，对着明亭好奇打量。檀朗打趣：“看来檀飘飘找到姐妹了。”

“讨厌！”

明亭嗔了他一眼，左右端详着自己的新发型，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正惊涛骇浪。他刚才的口型，是“你”吧？“帅哥，你是几号？现在有空吗？我也想梳个哪吒头。”

一名客人的话打断了明亭的思绪，她抿唇笑望着檀朗，想看他怎么应对。檀朗礼貌笑笑，“我是零号。”

“零号？”

客人没听明白。檀朗却低头对着明亭耳语：“就是没戏的意思。”

明亭哑然失笑，扬起眉毛问：“不是‘1’的CP？”

檀朗轻扯了一下她的耳垂，“走吧，该去接檀棉花了。”

“嗯嗯！我怕再待下去，不管你是0还是1，都会被客人拉去做头发。”

明亭促狭揶揄。檀朗一巴掌拍她腰上，但没使劲儿，像在调情，让她脸一红，迅速钻出了理发店。檀飘飘也跟着出来，乖巧地坐在她旁边，一起等檀朗结账。明亭垂眸看看檀飘飘头上的啾啾，再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前置照了照，随即噗笑出声，“还真挺像姐妹。”

她回头瞄了一眼，见檀朗还没出来，飞快蹲在地上，搂着檀飘飘拍了张合照。随后，二人一狗就去附近的宠物店接檀棉花了。明亭有些好奇：“我看你挺喜欢狗狗的，怎么自己不养？”

檀朗说：“养狗需要很多时间来陪伴，我下班了只想倒床睡觉。”

“而且我又不像我爸，需要靠养狗来排遣寂寞。”

“我爸没有再婚。”

他看向明亭，“我爸还盼着我妈离婚跟他复婚。”

“呃……”突然听到檀朗主动聊起自己的家事，明亭一时反应不及，“你爸…好痴情。”

“这是遗传。”

檀朗垂眸凝视着她。明亭抿唇低头，感觉檀朗的暗示愈发明显，而二人的关系也更加暧昧。她有些心慌。同时，也有些说不清的喜悦。她对檀朗有好感是无疑的，她看得出来，檀朗对自己也有好感，可能不只是好感。这种感觉让她有种重回校园的青涩爱恋时光，与初恋暧昧拉扯，就是不互相表白。直到高考结束，她才等来对方表白，二人顺利牵手。只可惜，由于两人就读大学在不同城市，四年时光聚少离多，最终和平分手。自此，她再没遇到像初恋那种蒙着一层纱的感觉，不管是周显鹏，还是他前面那一任，都是很直接地表白，仿佛在追赶时间，生怕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进入社会后，爱情，也被加上了实效性。而此刻她和檀朗，既像隔着一层纱，又像雾里看花，有些不真切，却朦胧动人。“你傻笑什么？”

蓦地，耳边响起了檀朗的疑惑，明亭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出了神。“到了？”

她讪讪问。“喏！檀棉花都等在门口了。”

檀朗指着前面，明亭就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比熊犬，正睁着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打望自己。“好可爱！”

修剪过毛的檀棉花，狗如其名，就像一个行走的棉花糖。“是不是觉得很亲切，就像见到了亲人？”

檀朗凑她身旁笑问。明亭晲了他一眼，问：“这就把它们送回你爸爸家？”

檀朗摇头，“回我家，我爸晚上有个局，晚点来我家接它们。”

“哦。”

明亭点头，“那我……”她刚准备道别，就听檀朗说：“你帮我把檀棉花抱上，我去开车。”

不等她回答，檀朗已经转身离去。明亭瞪大双眼，“抱？”

她还真不太会抱狗，连明当当都没抱过，只有小时候在农村抱过奶奶养的小奶狗。此时，檀棉花已经走到她面前，正甩着尾巴仰头望向她。而旁边的檀飘飘则低着头，嗅闻着檀棉花身上的香味。明亭见状，对檀飘飘说：“要不，你把它驮着，免得它脚踩脏。”

檀飘飘瞪着眼望向她，仿佛在说：你听听看，你说的是人话吗？感觉被一只狗给怼了，明亭挠了挠头，瞅着檀棉花那白得像雪一样的绒毛爪子，纠结着该如何抱，“从腰部搂起来？”

随即，她弯下腰，伸手准备从檀棉花的腰部把它抱起。“呃？”

却不想，对方见她伸手过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碰瓷？”

明亭目瞪口呆，“我还没碰到你呢！”

檀棉花翻了个身，依旧侧躺，但头却扭过来望着她，像是在逗她玩。明亭笑了，“怎么檀朗家养的狗，一只比一只像人？”

而后，她故意板起脸，伸手指着侧躺在地的檀棉花，严肃地说：“你知道像你这种喜欢逗人耍的小狗都会有什么下场吗？”

檀棉花眨了眨眼。明亭咧开嘴角，露出了坏笑，“被人摁在地狠狠上撸！”

说完，就蹲下来，不停揉搓着檀棉花的毛。哇塞！手感比檀飘飘的还要好。檀棉花翻来滚去，吹得蓬松的毛也被明亭薅变了形。嘀嘀——直到喇叭声响起，一人一狗才停下打闹。檀朗坐在车上，哭笑不得，“我这才没走多久，你们就打起来了？”

“檀飘飘，你怎么不劝劝？”

他跟着又质问起檀飘飘来。檀飘飘一听，立马用嘴拱了拱躺在地上满身灰的檀棉花，示意它起来。檀棉花很听它的话，旋即爬起，抖了抖毛，然后站起来扒拉着明亭的腿。“又干嘛？”

明亭垂眸问。“让你抱呗！”

檀朗笑着说。“它喜欢你。”

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狗随主人吗？”

明亭夹住檀棉花的胳肢窝，把它抱进了怀里，目光微闪地望向檀朗。“想知道吗？”

檀朗单手撑着头，笑眯眯地回视着她……“汪汪汪……”“明当当，你慢点！”

另一边，黄强也在遛狗，他周五那天专门把明当当接到了自己家，准备等花店老板娘的儿子今天去店里玩耍时，带着它去花店。之前他就发现，老板娘的儿子喜欢猫猫狗狗，但老板娘不许他养，所以看到有客人牵着狗或带着猫来店里，就会上去逗一逗。黄强打算曲线救国，先搞定老板娘的儿子，再博得美人青睐。“哇！狗狗。”

如他所料，当老板娘的儿子一见到明当当，就跑了过去。明当当亲人，尤其喜欢小孩，很快和那孩子玩到了一块儿。黄强趁机拿出檀朗给的那份初拟采购名单，与老板娘聊起了买花的事。“你都成我的大客户了！”

看到这份名单，老板娘自然乐得合不拢嘴。黄强顺势玩笑：“那我能办一张VIP卡吗？”

老板娘摆手笑笑，“不用，我早就跟店里的员工说了，你来买花，不管多少，都打六折。”

“他们都认得我了？”

黄强略显惊喜。老板娘莞儿点头，“我经常跟他们提起你，说你买花都是拿去做彩灯的，说不定在明年的春节灯会上，能看到我们花店的花出现在灯展上。”

“一定能！”

黄强拍胸保证。这下，又多了一个冲击灯会的动力了！老板娘好奇问：“这真花做彩灯，到底要咋弄啊？”

“这里有个视频，我们自己拍摄的制作过程，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黄强就掏出手机，点开制作鲜花彩灯的视频给老板娘看。二人相谈甚欢，直到有客人进来找老板娘谈事情，黄强这才走到老板娘的儿子和明当当身边，同时伸出双手，一人一狗都揉了揉头。“叔叔，你是不是想和我妈妈耍朋友？”

小男孩认真问。打直球啊？黄强揉了揉鼻子，反问他：“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小男孩还是一脸认真，“那你得向我保证，不会坐牢。”

“哈？”

黄强一脸懵。小男孩接着说：“我爸爸在坐牢，要坐很久，我就没有爸爸了，如果你要当我爸爸，就一定不能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