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在…坐牢?”
黄强愕然。他只听说老板娘离婚了独自带娃,但对她前夫的事一无所知。小男孩点头,“据说他行贿受贿……”“鸣鸣!”
老板娘急匆匆走来,打断了儿子的话。黄强摸了摸明当当的头,对它说:“带小哥哥去别处玩儿。”
明当当很听话,随即带着小男孩朝门外走去。老板娘不尴不尬地问黄强:“想喝茶吗?我自己做的花茶。”
“好呀!”
黄强立即点头。而后,二人来到后院,坐在太阳伞下喝着茶,摆着龙门阵。“真香!不愧是鲜花做的茶。”
黄强喝了一口,就由衷夸赞,“都可以摆出去卖了。”
老板娘赧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就做来自己喝着玩,而且做这个挺费时间的。”
“又管店铺,又带孩子,确实很忙。”
黄强点头。望着埋首喝茶的黄强,老板娘犹犹豫豫地说:“我不只这间店铺,还有家机械厂,是我前夫的爸爸开的,我在帮着打理,也有股份。”
“你前夫……”黄强欲言又止。老板娘蹙眉说:“他确实在坐牢,行贿受贿,他本来是一家国企的采购科长,前途挺光明的,家里还有个厂子,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小康之家了,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但也怪我自己没眼光,就只看到他条件好,却忽略了他贪婪的本性,最后搞得孩子没了爸爸,还背了一身债。”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他的债要你来还?”
黄强不解,又问:“离婚前欠的钱吗?”
“嗯。”
老板娘点点头,说道:“他察觉到自己可能要出事,就把我们的房子抵押了,向银行借了些钱来帮他爸的厂扭转当时的困境,可我们那会儿还没离婚,他贷的款也会算我头上,为了弥补我的损失,我前公公才把厂子的一半股份分给了我。”
“我现在努力挣钱就是为了还债,不晓得何时是个头。”
说完,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让你来帮他爸渡过难过,他算得可真精!”
黄强暗讽道。老板娘苦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他出事前,我们的婚姻就已经出问题了,以他的性格,算计我一把也正常,只是我太单纯了,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狠心,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是我还不起银行的钱,我和鸣鸣就没有家了。”
“好在我前公公比较厚道,也在努力盘活厂子,希望能尽早还清贷款。”
“其实他对我前夫也是很失望的,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全被我前婆婆宠坏了,不踏实工作,只想搞灰色收入,这下把自己搞进去了,还留下一笔债。”
“所以我现在对鸣鸣很严格,就是怕他长大后像他爸爸一样。”
黄强忙道:“三岁看老,我看鸣鸣那孩子很懂事,而且有你这么个有责任心的妈妈,他一定不会走他爸的那条老路。”
“但愿吧。”
老板娘淡笑道。黄强试探问:“听鸣鸣那个意思,他爸会被关很久?”
老板娘说:“七八年吧,等他出来,鸣鸣都上初中了。”
“那…还欠银行多少钱?”
黄强又问。老板娘向他比了个七,但没说具体的数字。黄强没再问了,继续埋首喝茶。“我这个样子……”老板娘顿了顿,“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黄强皱起了眉头,显然听出了老板娘的言外之意,可他没有接话,因为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帮老板娘减轻负担。突然,他有些羡慕檀朗了。如果换做那小子,这种现实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吧?“檀朗啊?我记得那小子,不是亭丫头的男朋友吗?”
滏溪河边,牛锲和明丁丁,以及牛锲介绍给明丁丁的材料商王总,正坐在一起喝茶闲聊。提到长江后浪推前浪时,明丁丁就讲起了檀朗。“男朋友?亭亭告诉你的?”
听到牛锲这么说,明丁丁瞪大了双眼。牛锲说:“上回我只说了一半,他俩不仅牵了手,手还没分开过,不是耍朋友是啥?”
“嚯!嚯!嚯!”
明丁丁发出了三声惊叹。牛锲疑惑:“你不知道?他俩不都在你眼皮底下做事吗?”
明丁丁解释:“我没插手年轻人的事。”
“嘿!臭丫头,当着我面还说檀朗小她八岁,不合适,结果转个背就吃起了嫩草。”
他跟着笑道。“八岁?”
王总讶然,“这可真是嫩得不能太嫩了。”
牛锲笑说:“放亭丫头身上,没啥奇怪,你是没见过那丫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干得很哟!”
王总笑笑,委婉地说:“耍朋友倒是没啥,但真要结婚,这个年龄差还是有点大。”
“当然,我不是说明总女儿的年龄大,而是对方年龄小,哪里懂得照顾家啊!”
明丁丁说:“小檀那孩子比同龄人成熟,要是他俩真走到结婚那一步,我还是挺看好的。”
王总却道:“二十出头的男娃娃,哪里会急着结婚哟,等他着急时,起码三十岁以后了,到时,你家闺女岂不是奔四了……”“奔四咋了?现在好多职业女性都是40岁以后才结婚生子的。”
明丁丁反驳道。牛锲也点头帮腔:“当今社会,女性在职场的作用越来越大,晚婚晚育将会成为常态。”
“是是是!”
王总没再反驳了,忙笑着附和。但他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明丁丁的心里,直到回了家,还在不停念叨。“他句句没说,却句句所指,不就是觉得亭亭老牛吃嫩草嘛!”
“怎么?就允许男的找小自己十几二十岁,甚至三十岁的,女的找比自己小个七八岁的就不行?就结不了婚?”
“亭亭和你公司那个小檀真在耍朋友?”
范文静的重点在这个上,“她不是说对人家没意思吗?”
“没意思?当着商会200来号人的面,牵着手进进出出,不是耍朋友是啥?难道是导盲犬在带路?”
明丁丁说道。范文静被他最后一句逗笑了,“你才是狗!”
但旋即,又正颜厉色起来,“我不太同意,小檀年纪还小,也许觉得找个大姐姐新鲜,可咱们亭亭耗不起啊,她明年就三十了,就像王总说的,万一小檀三十岁才想结婚,那时亭亭都三十八了,成高龄产妇了,虽然我接生过许多四十开外的产妇,可我还是希望亭亭能在三十五岁以前生孩子。”
明丁丁撇嘴,“我当不当外公不重要,只要亭亭高兴。”
“我要当外婆!”
范文静双手叉腰,“我当了那么多年的送子观音,怎么到我女儿这,就成‘绝代’佳人了?”
“绝代佳人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是红颜薄命。”
明丁丁大着胆子顶嘴。啪——顶嘴的下场就是背上挨了一巴掌,痛得他连忙躲进了厕所,以免又挨一巴掌。范文静吼道:“有本事就在里面一直待着!”
……等到门里没了动静,明亭才偷偷摸摸打开房门,再迅速溜回了自己的屋。父母的争执,她一字没落,也清楚自己和檀朗的关系被人误会了。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解释清楚,而是瘫倒在床上,回想着二人今天的暧昧互动,变得彷徨。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后,她腾地坐起,戴上手套,拿出了《花灯明》。可当她看到“夺情”二字时,愕然瞠目。“明雪和章道明提前到明年元宵节成亲?那刘大人呢?”
她急忙往后翻,一颗心当即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