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冬冬咬了咬唇，“豆豆想见那孩子一面。”

“不可以！”

傅司暮还没说话，李森便抢着说，“你知道你儿子已经到了快死的边缘，再不换心，他的小命就没了！而我们这么辛苦才找到心脏，这么艰难才把人带过来，所以绝不能冒一丁点的风险让这场手术半途而废！”

“可是豆豆不见到那孩子，我怕他不会接受这场手术……”“乔冬冬，你是豆豆的亲妈，你比谁都清楚豆豆那孩子心软，若不然今天也不会闹这么一出。你敢保证当他见了卫然，他就能狠下心肠做手术？只怕到时他更会因为同情而做出更多让所有人手忙脚乱的事！”

李森还是坚持不让两人见面。他眼转子转转，想着办法，“先拖几天吧，等卫然这边落气，一切成为定局，那个时候再让他们见。”

“见吧！”

一直不作声的傅司暮，突然开口，令冬冬跟李森心尖同时一怔。李森怒视，“你是不是傻啊？你知道我们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可这会儿极有可能因为你对豆豆的纵容，让我们努力这么久的一切统统化成泡影！”

“可若不这样，你要豆豆这些天，就背着这个思想包袱过日子吗？当他看到卫然是一具尸体的时候，依他的聪明，难道不会想到这是咱们故意避开两人的接触？到时他玩再手段消失，超过最佳手术时间，心脏拿来还有什么用？再不然他真的装了卫然的心脏，但回想起这是咱们所有人的手段，你说他会不会恨我们一辈子？他会不会觉得他能活下去，是因为他夺走了另一个孩子的生命！到时他依旧活不成！”

傅司暮深知豆豆的性格和脾气，在他看来，这场见面，是不可避免的。“我也赞同司暮的话。”

冬冬始终良心不安，如果两个孩子聊聊，或许豆豆接受起来会好一些呢？李森不死心地说，“如果见了之后，豆豆放弃手术呢？”

傅司暮沉声道，“那就跟没见面的手术之后，情况一样不是吗？”

李森死死盯着他，鬓角处浅浅作跳，他有好多的顾虑，但同时也知道，傅司暮的话不错。不见面，就算豆豆手术了，依那小家伙的脾气，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端。他刚经历这么大的手术，必须静养，否则也会废掉！“看来我说什么也没用……我不管了，随你们吧。”

李森咬了咬牙，转身离去。“李森……”冬冬唤他。李森只是摆摆手，头也不回，拉开平台间的隔门，眨眼消失。压抑地气氛笼罩着两人。沉默片刻，冬冬问，“，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咱们也替卫然找个心脏，这样他是不是也可以活下去？”

就像之前傅司暮说的，他的心脏给豆豆，另外再给他移植一个合适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活体移植？”

“……”傅司暮又说，“而且就算可以这样办，但他的身体太差，肺整个已经废掉，如果换心脏上去，他根本挺不过，除非先给他换肺，但是那样一来时间拖得太长，三年五载都不可能办到。”

“就真的没办法让两个人都活下去吗？”

冬冬还没见过卫然，不过听说他只比豆豆大半岁，又是没有爸妈的可怜孩子，再想到自己的孩子，冬冬不可能不动容。“世间事难有两全，而且你要清楚，如果不是卫然的身体这么差，豆豆怕是到死都等不到换心手术！”

“……”傅司暮搂冬冬入怀，轻抚她的背，“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重大事情上，我们首先是孩子的父母，其次才是其它孩子的叔叔阿姨。”

不过傅司暮也说，“至于刚才你提到的，我也可以找胡炎咨询，看看能不能有办法让两个都活着。就算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比没有好。”

冬冬靠在他怀里，聆听着沉稳有力的心中，这一刻她想，如果时间就到这里停止该有多好，那么一切的烦恼都将停止。由于要安排两个孩子见面，卫然那里医生也替他做了抢救。有了呼吸机，再配合医生的医治，卫然的情况逐渐好转。两个孩子的见面安排在三天后。“妈咪，我这样行吗？”

豆豆很重视这次的见面，因为对方对他来说，太重要太重要了。小家伙早早就梳理了头发，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喜欢的燕尾服。很正式，很隆重，气氛都似乎变得严肃。冬冬看着一身正装，努力打起精神来的儿子，心里很苦涩，不过她还是微笑，点头，“嗯，很帅！”

“爹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整个人都充满了绅士味儿！”

豆豆又寻求傅司暮的看法。他勾唇，“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比你此刻更绅士！”

“乐乐，你看呢？”

豆豆又问妹妹。妹妹眼睛亮灿灿的像有星子在闪烁，她小手合十做痴迷状，嫣红的小嘴抹了蜜，“如果哥哥不是哥哥，那么我做梦都想嫁你！”

“呵呵……”屋内所有人都被乐乐的童言童语逗笑。豆豆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一切妥当，自己就是个成年人的模样。这样跟对方谈起来，应该很正式了！“那我们过去吧！”

他回头看着冬冬两人，已经等不及跟对方见面了。“走吧，我带你去。”

傅司暮转身带路，刚走出房门，手机就响。他看了眼来电，神情微微一变，对冬冬说，“我接个电话。”

随后走到稍远的地方。确定声音不会被听见，这才接听，“喂？”

“司暮，最近你过得如何？”

对方是程安，声音一如之前那般温温柔柔。傅司暮没功夫也不想跟她虚情假意，直接了当地说，“我们之间用不着客套，你有话就说！”

早就猜到他是这么不近人情了，程安心里虽然不太好受，但也没过多计较，她说，“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也没联系那位女士，所以我想问问孩子的情况怎样了？”

傅司暮这才想起自己远在天边他从来没见过的女儿，据说患了上血液病，急需治疗。可是他近来一直挂心着豆豆，把那个事全然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