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晓神色匆匆的回了永乐宫,可儿正欲出门来寻找她,站在屋门口的台阶上一眼便看见了回来的司徒晓。“王妃,您去哪里了,奴婢刚把药端回来,还热着呢?”
一听到药,司徒晓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想起离华的话,不由得捏了捏手中那缕发编的指环,她边朝屋内走,边吩咐可儿道:“我从小喝药怕苦,你去拿些蜜饯来。”
可儿边扶着司徒晓,边温温笑道:“王妃放心,可儿早就准备好了蜜饯,就等着王妃回来呢?”
司徒晓身形一顿,边忖度着怎样支开可儿,边走进屋内,桌上那碗棕色的药热气冉冉而上,空气中也难免多了一丝中药的苦味,看了看药碗边的几颗蜜饯,司徒晓转头对可儿道:“就这么几颗,哪够我吃呢?”
顿了顿,吩咐身旁可儿,“去再拿些来吧。”
走到桌前坐下,可儿却怪怪的看着司徒晓,平日里,她对那蜜饯可不怎么上心,这一下子怎就要吃这样多。司徒晓端起药,见身旁可儿没有离开,便开口问:“怎么还不去?”
可儿支支吾吾半响,终是将心中的狐疑脱出来,“王妃,您确定要再加几颗蜜饯?”
司徒晓看着可儿满脸的狐疑,笑道:“自是我不吃,宝宝也要吃啊!”
可儿为之一怔,茅塞顿开,喜道:“可儿知道了,这就去!”
于是,心情愉悦的离开。司徒晓轻轻松了口气,见眼下无人,于是顺势将碗中的药倒入了身旁的花盆,再加了些清水上去,冲淡浓烈的药味。静静的坐到床上,司徒晓才将那发结拿出来,这是夜洛离开前一夜从她长发上剪下来的,然后系了个小小的指环,指环上再窜上她的珍珠耳环。司徒晓绝对不会认错,只是这发节为何又会在离华身上。看着代表特殊意义的发节,司徒晓陷入了沉思中,离华是都尉府都尉大人,执掌着宫中的秩序,在皇宫中就像是丞相一位的职务,即使比不过丞相,凭着他都尉大人的身份,那丞相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这样的大人物,纵横皇宫,徘徊在夜硕身边,怎就成了夜洛的心腹。“晓晓,同心结系同心,它就是你我安平的见证。”
那时,司徒晓不是很懂夜洛的话,只当是夜洛将它留在身边,可以时时刻刻想起远在皇宫的自己,然而,此刻,这么重要的东西却在离华手中。离华的话,离华对她的承诺,就像是夜洛频频在她耳边述说般。“夜洛。”
司徒晓手心一握,发节在手心捏得变了形,“我信你!”
夜深,起风了。廊子上的风灯在夜色下翩翩起舞,留下一片片阴暗的深影。可儿将司徒晓的薄被掖好,便坐在矮榻上小憩了起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司徒晓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有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王妃,王妃!”
自是从梦中醒来,司徒晓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张冰冷的脸竟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她惊得浑身一颤,张开口大叫。那人手指凌空一指,便点了司徒晓的哑穴,他轻声道:“王妃,是属下!”
司徒晓干呕了两下,捂着喉咙从床上撑起身来退至床角。透过屋外暗淡的风灯与月光,司徒晓可以隐隐瞧清他的面容,冷清的容颜显得异常的淡漠,他紧凛的眉缩在一起,拉上几条浅浅的细纹。是离华!司徒晓张了张嘴,眸色大惊,心中疑问颇多,却无奈发不出一个字来。离华轻声道:“王妃,皇宫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不计其数,晋王特派属下来保护王妃的安全,那同心结可以证明属下的话。”
司徒晓眸色一动,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于是快速将怀中的法节拿出来,朝离华狠狠点了点头。她信他!离华缓缓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宇豁然舒展开,他对司徒晓道:“王妃,属下解开您的穴道,您要尽量保持冷静。”
顿了顿,司徒晓点头如捣蒜。解开了哑穴,司徒晓脱口便问:“是夜洛将发节交给你的?”
离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王妃,晋王怕您在皇宫有危险,特派属下来保护您,可是宫中耳目众多,属下怕不能事事都完全顾及到您,所以还请王妃您……”“我知道。”
司徒晓嘴角微微扬起,低声道:“我会小心些,不给你添麻烦。”
离华略微一怔,苦笑道:“王妃严重了,属下奉晋王之命保王妃完全,就算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辞,只是,属下怕不小心身份败露,这会给晋王带去麻烦,也会另王妃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司徒晓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会小心些,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
离华深深一点头,从怀中掏出个竹筒般的东西,该给司徒晓,轻声道:“王妃,这是安胎药,以后属下每夜都会替您送来。”
司徒晓懂了般的点点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问离华,“对了,为什么太医馆的药不可以喝,莫非里面有毒不成,可依我看那薛太医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离华眼神一暗,声色沉着道:“那药中加了很轻的麝香,王妃喝一两剂是没有问题。”
麝香?司徒晓眼珠子一瞪,没等离华说完,便僵硬的坐直了身子,接下话道:“喝一段时间就会导致滑胎,长久饮用还可导致不孕不育,对么?”
离华沉了沉,对她用词的直坦感到有些意外,却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闻言,司徒晓脸色刷的惨白,似是如石头般跌坐在床头,“薛太医他,要害我……”看之在世华佗,救人佛陀的薛太医竟然要做如此卑劣的事。司徒晓头脑里哐当一声响,竟有些不敢相信。她对薛太医说了那么多严重的话,他还是要违背医德,害她孩子么?“不是薛太医。”
离华的话另司徒晓又是一怔,心头虽微微放松了些,但是一想到这宫中竟有人要如此害她,便忍不住心头的愤怒,只听离华道:“属下夜闯永乐宫不能呆太久,王妃一定要记住,在宫中不可轻信任何一人,包括皇后和您身边的丫鬟可儿。”
头脑里有刹那的空档,司徒晓只觉手中一松,回过神来时,离华已消失在了屋中,她站起来欲将追出去,却惊醒了趴在桌上的可儿。“王妃,您怎么醒了?”
可儿见司徒晓要下床,便连忙起身上前照顾。司徒晓最后还是没有追出去,看着有些昏沉的可儿,她坐回床上淡淡道:“我只是有些闷,坐会就好了。”
边想着离华的话,边想着可儿是不是也被离华点了穴,不然刚刚他们说话她却睡得死沉沉的。卧床而息,司徒晓一夜也没合眼,她看着屋外深深夜色,心中惆怅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