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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泪洒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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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坡上,夜洛愁容满面的坐在帐内,矮几上的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四周都显得异常的静谧,甚至连虫鸣的声音都听不见。风已经离开两天了,却依然没有他的消息,而风昕也在那一刻消失了踪迹,有守夜的士兵说,风昕跟着风也去了敌军的营地。夜洛如坐针毡,他一手扔了手中的书信,一手按在眉角,连日来的疲惫已令他觉得乏力。帐外,适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谈话声,苏唯从帐外走了进来,一脸的纠结,夜洛问起发生了何事时,苏唯却支支吾吾的不道,直到风和司徒晓先后走进帐内,夜洛才惊愕的站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司徒晓和风。她回来了!平安的回来了。司徒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先开口,几人定定的站着,直到下一刻夜洛将司徒晓紧紧搂入怀中,他一遍遍叫着司徒晓的名字,像是怕叫错了一声,她便会又消失在他眼前。烛光徭役,几人缓缓落座,当夜洛听到风昕因为救出司徒晓而落入敌军的险境,尸骨无存时,他心中愤慨难制。司徒晓却怔怔的看着风,似有话又说,却看了看夜洛略显惋惜悲愤的目光时,咽下了口中话。“朕不会让风昕白死,朕发誓,一定要攻入扶桑国的国界,将扶桑王的人头挂在虎口关外,以待风昕的在天之灵。”

“臣誓死效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唯和风退了出去,司徒晓似乎还陷在刚时风的话中,却不知夜洛的手静静抓住她冰凉的指尖,他心疼的看着司徒晓,温声道:“晓晓,你受苦了。”

司徒晓霎时回过神来,带着一丝笑容看着夜洛,“夜洛,只要你平安,我这些日子便不苦。”

说罢,静静靠在了夜洛的肩头。两人合衣而躺,在司徒晓的陈述中,夜洛才完全相信了风昕的话,令他好奇的是皇宫禁地竟有着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夜洛告诉司徒晓交易的事与粟朗王有关时,司徒晓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的想明白了,这样来说,夜洛一走,粟妃病重,粟朗王来探病,然后走入禁地都有了说法。翌日,夜洛准备马车和护卫将司徒晓送回皇宫,却被司徒晓拒绝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夜洛,经过风的一番陈述,夜洛也逐渐的放心司徒晓留在这个地方。风幻术颇好,听司徒晓说若不是风,她早已陷入微生颜的幻境里走不出来,夜洛也是担心司徒晓回宫的路上再遇见这样的事,索性也就将她留在身边,这样她的安全也在自己的视线内。“风,依你看,扶桑国的血鸦该如何去破?”

司徒晓静静坐在夜洛身边,听着他们谈论这些像是在梦中的事情。“皇上,我已查明,那些血鸦是扶桑国祭司为了攻破十里坡而用士兵炼制的祭品。”

风淡淡的陈述,夜洛和苏唯听到这里都深觉暗暗的不安,司徒晓却似是在想着什么,一个人默默的思考。“属下听说,那是一种古老的咒语,被炼制成祭品的士兵将会为他们的主人战斗到最后一刻,而且都是不怕死的死灵。”

司徒晓微微一讶,“死灵是什么,莫非是不会死么?”

风看了看司徒晓,慢慢解答她的疑问,“娘娘,所谓死灵就是没有痛觉没有思想,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达成自己主人的心愿,他们会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想要他们停止下来,一种是他们战斗到最后,一种就是他们的主人停止进攻。”

“什么?”

司徒晓听得心慌慌的,“这样残忍的咒语,为了战争的胜利,竟然不顾自己战士的性命和尊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晓晓。”

夜洛拉住激动的司徒晓,示意她安静下来,但他握着司徒晓微微发抖的手又略显不安,连忙吩咐了帐外的士兵将司徒晓带到安静的地方。这样的谈话,司徒晓也听不进去,自是答应了夜洛的话,出了帐子。帐外是巡逻的士兵,司徒晓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坐在一块岩石上淡淡的望着远处,如风所说,若是微生颜不停止进攻,那么那些被下了咒术的士兵只能活活被害死。司徒晓想起在敌营中微生颜说的话,他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的族人报仇,可那样的复仇未免也付出了太多了。陷入仇恨中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绝、冷,在他们眼中看不到希望,能让他们存活下来的仅仅是仇恨。夜洛与风谈论了整整一天,也讨论了整个对敌的策略,这一下来就是临近傍晚。司徒晓趁着夜洛在熟睡,便偷偷的走出了帐子,帐外虽有些冷,但她还是想找风问清楚,仿似知道司徒晓会找他,风早已在帐外的空地上等待着她。“风。”

听到司徒晓的声音,风渐渐的回过头来,他脸上的面具在一片黯淡的月光下微微闪烁。“娘娘。”

司徒晓走上来一步,“这里没人,你可以不这样叫我。”

风怔了怔,默默的看着司徒晓,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是!”

司徒晓一口承认,与风并肩而站,“听夜洛说你已经有了对付血鸦的对策。”

“是的!”

风静静的点头,“小时候,阿蛮交给我一首曲子,恐怕就是害怕会有这一天。”

司徒晓紧张的问:“当年,他们的族人真的都是,我们的父亲所杀么?”

风抖了抖,似乎想了很多,才淡淡点头,“虽是与我们父王有关,但罪魁祸首却是南宁的……”司徒晓略显惊愕,一把捂住风的嘴,“别说出来!”

她担忧的目光看着风,看着他眼底似乎燃起来的仇恨,“这么多年了,那些仇恨你早就该放下了。”

风静默不说,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司徒晓,他知道她爱的人是谁,所以为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将心头的痛苦死死压在心头,但是一些话又勾出了那些悲痛的过往,风痛苦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就如司徒晓所说,那些事情毕竟与夜洛无关。那时的司徒晓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所以,她自然对当初的场景完全不知道,风的头脑里又响起那一年漫天的火光,血溅当场,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完全毁了。若不是那一场战争,或许现在,他和自己的亲人过着最幸福的生活,还有阿蛮和阿笙,还有他们的族人。“风,你怎么了?”

风悲痛得浑身发抖,他身子颓废的朝着地面跌下去,司徒晓连忙蹲下来紧紧的扶住风,他抬头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愤怒与不甘,看着他眼中压抑的悲愤与痛苦,司徒晓心疼的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哥,此生此刻你最想要什么?”

风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心中知道,心中最想要的就是报仇,然而到了此时此刻,他最希望自己爱的人可以得到幸福。“晓晓,你得到幸福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心愿。”

司徒晓眼中滚出泪来,“你终于肯将我当做妹妹了。”

她含笑的泪眸静静的看着他,“那么,答应我,哥哥,忘掉仇恨,等这次战争结束后,我们便一起回家。”

风迟疑的望着司徒晓,低喃:“回家?”

“是的,回家!”

司徒晓静静靠在风的身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风声簌簌,将风的悲痛化作了烈烈寒风,洒遍整个大地。战鼓烈烈,勇猛的将士们都整装以待。夜洛披着战甲,手持金戟,对最后的战争发出了铿锵有力的战词,勇士们站在偌大的十里坡,前方是敌军的军队,还有空中那被染红了一片天空的血鸦。“将士们,为了最后的胜利,冲啊!”

夜洛喊出了最后鼓舞人心的高亢声乐,随着这一声大喊,将士们都骑着战马勇猛直前。微生颜站在高高的祭台,随着夜洛的声音,他也启动了那古老的禁忌之术。微生颜嘴里念着遥远低沉的咒语,血鸦们像是疯了般汹涌的冲入奔腾的战马中,将士们奋力抵抗,也难以逃脱那些血鸦的邪术。“风!”

夜洛喊出了风的名字。一声低沉而异诡的音符自风的笛中发出来,那声音像是带着某种伟大的魔力,另腾飞的血鸦竟然齐齐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是谁?”

微生颜睁开了猩红的瞳,他看到了空中的血鸦全数飞入那深深的雾色里,然后消失不见,微生颜惊恐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变化,稍许,他低低念了几个字符,然而在他手中豁然出现了一颗珠子,然后那颗珠子化作了无数的烟雾,朝着那片大雾簌簌而去。“阿笙!”

风难以想象的看着无数烟带自敌营中飞出去,他愕然的停了下来,血鸦忽然又恢复了常态,簌簌去攻击进攻的士兵。察觉了这一切的变化,夜洛眼中露出震惊的光来,他的目光充满了质疑,看着临危不动的风,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夜洛不知道风的干什么,战场上传来无数战士的惨叫,司徒晓也被这一片单方面的屠杀惊惧得说不出话来,她站在十里坡上,看着风呆滞不动身影,飞快的朝着他飞奔。“风!风!”

她一遍遍叫着风的名字,踉跄的身影跌倒了又爬起来,当她跑到风的身边,一把拉过风时,眼中露出无比的愤怒,“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呀?”

风随着司徒晓惊骇愤怒的目光看着那一片被鲜血洗刷的战场,那些血鸦在狠狠的啃噬着勇士的血肉,这一片战场,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不!不要,父王、母后……”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年,风颤抖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他颤抖不已的蹲下来,目光中是一片畏惧与悲哀。司徒晓跟着风蹲下来,她紧紧拉开风的手,肃然的看着他,“风,都过去了,哥哥,你醒过来,醒醒啊,哥……”夜洛微微的转过头来,一声嘶喊响彻十里坡,也拉回了陷入回忆中的风,他慌乱的眼神直视着司徒晓,她眼中充满了惊慌与不安,司徒晓一把将风拉起来,指着那似若修罗的战场,“哥,你看,那些都是无辜的生命,若是不再阻止,死去的人将会更多。”

风看着战场上那些撕咬勇士血肉的血鸦,头脑里忽然闪过一副沉淀已久的画面……“风,阿笙对幻术太过于专研,我怕他一时走上了歧路,这一首曲子是我所创,到了那时,我希望你可以将他拉入正途。”

“风,除了我,阿笙最在意的就是你,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原来,在那时,阿蛮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风甚至开始怀疑,阿蛮那天生的巫术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这么遥远的结局。“阿蛮,我答应你!”

司徒晓看着风温和的眼神,不知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但司徒晓知道,一定不是关于战场上的事情,遥远的战场,那手持金戟的王者对着空中的血鸦刺出了猛力的一击,血鸦退了几步,然而再次冲向夜洛时却发出了凶猛的嘶叫。“夜洛……”司徒晓歇斯底里的叫喊将风失神的心智拉了回来,他随之看向战场,战场上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就在那只血鸦冲向夜洛的金戟时,忽然,司徒晓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柔缓的曲声,寒冷的风将这一曲柔棉的曲子吹到了战场之上,一时间,空中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血鸦在空中化作了缕缕青烟升到高空,敌军的将士看到血鸦战败,一时慌了神,夜洛趁着一时利势扭转,十里坡上的勇士身披战甲,手持长戟,全都奔赴了战场。“夜洛。”

司徒晓开心得掉出了泪,她担忧的目光紧紧望着战场,霎时,只觉得耳边响起一阵风声,只听见风的声音如虚幻般响在她耳边,“晓晓,哥哥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们一定要幸福。”

回头时,风的身影早已消失。“哥……”司徒晓拼命的嘶喊,却在无数人中再也寻不到风的身影。微生颜呆呆的站在高高的祭台,身旁是扶桑王那急躁不安的咆哮,扶桑国终是要败了,然而,夜洛也会将这一片土地作为跳板一统北方。“祭司,你在干什么,你快施法,施法啊!”

扶桑王急得团团转,看着节节后退的战士,犹如锅里的蚂蚱。微生颜似乎并没有听到扶桑王的声音,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传来柔和的曲声,犹如春日的暖风吹进微生颜冰凉的心。“阿笙,彦哥哥会陪着你,和阿蛮姐姐一起,我们都不分开。”

微生颜手中的珠子静静从手心落下,还没落到地面便化作了缕缕雾气,消失在空中。“阿笙!”

微生颜闻之一抖,他看着高高的祭台下,一袭身影宛若流风般逼近他身旁。那是他的彦哥哥,发誓要生生世世守护他,陪着他的彦哥哥。“彦哥哥。”

微生颜嘴里发出一声近似呢喃的呼唤。风静静站在微生颜的身前,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那张面具下是微生颜想了无数次的容颜,这才是他的彦哥哥,疼他爱他的人。风温柔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微生颜,柔声道:“阿笙,跟彦哥哥回家,好不好?”

“家?”

“恩,有我们的地方就是家。”

微生颜微微一怔,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将风推开,“不,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的家都被你们毁了,还有他!”

微生颜冷冷的目光看着战场中,挥舞着金戟的夜洛。“阿笙,你身上的负担太重,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听彦哥哥说好不好?”

“我不要!”

微生颜的手宛若一把凌厉的剑深深刺入了风的胸膛,他被自己的惊然举动吓得失了神,就这样讷讷的看着风苍白无力的脸在他眼中一点点失去生气。他难受的低喃,“为什么?”

风纹丝不动,充满疼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微生颜身上,“阿笙,那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们,给彦哥哥一次机会,让彦哥哥好好……”“噗!”

扶桑王的长剑深深刺入了风的心脏,微生颜痛苦不堪的看着替他受了一剑的风,却看见扶桑王愕然的目光,“他要杀你,你还替他挡剑,你们都疯了,都是疯子,去死吧!”

扶桑王的剑狠狠朝着风和微生颜批下来,或许是一时发生的事另他们都失去了力气,两人都这样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不许伤他!”

一抹红衣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向了扶桑王。“千凝!”

风痛苦的朝着身前倒下去,倒在了微生颜的肩上。“不,风,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

扶桑王的头颅朝着祭台下飞去,所有的勇士都看到了这一刻,挂起了白旗,他们的王已经失败了。或许这一刻,战争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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