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飘扬,微生颜却一丝不因败局而绝望,他紧紧抱着风的身体,颤声问:“彦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笙,忘掉仇恨吧,还天下安宁,也还自己一个安平。”
风默默的看着微生颜,他眼中的红光已经完全消散,他的阿笙回来了。千凝难以置信摇着头,风的幻术她最明白不过,这天下还有谁可以这样轻易的将他杀死,“为什么,风你到底是为什么?”
风曾经对她说过,这天下间没有谁可以杀死他,除了他自己。风的头缓缓转向千凝,他含着一抹疲倦的笑容,朝千凝伸出手,“千凝,对不起,我失约了。”
“我不要你死!”
千凝如疯了般将身体的内力往风身上传输,风的身体像个无底洞,尽管千凝输送了十层力,也没有让风有半点起色。风忽然拉着千凝的手,示意他住手,“没用的,回隐宗去吧,别再涉入世事,你不是想,想要安宁的生活么?”
“才不要!”
千凝推开风的手,几乎咆哮道:“我才不要,没有风的生活还怎么安宁,我不要不要!”
千凝痛苦的抱着头跪在地面,心中的痛已让她完全无法自控。微生颜看了看千凝,再痛苦的看着风,替他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淡道:“彦哥哥,我们回家,我会治好你的伤,然后我们又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阿笙,彦哥哥,对不起你……”风的手垂了下去,落在冰凉的祭台之上,他的一生将永远停止在了这一刻。“哥哥,不要,哥……”夜洛将司徒晓从马背上抱下来,她大惊失色的看着祭台上那满身血污的身影,心痛得如在滴血。才刚相认的哥哥便要天人永隔了么?夜洛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风的脸为什么和风昕一模一样,但看着如此悲凉的一幕,夜洛也渐渐猜到了一些眉头。“晓晓!”
司徒晓浑身一软,差些跌倒,幸好夜洛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就是你!”
千凝如充血般的红瞳悲愤的看着司徒晓,冷声道:“要不是你,还有你。”
她的手颤抖不已的指向微生颜,咆哮道:“要不是你们,风怎么会死,他怎么会离开我?”
司徒晓在夜洛怀中痛哭不已,抽噎声似乎带着利刃一下下刺在夜洛心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紧紧抱着她,将自己心头的爱意全数传到她身体里。“我恨你,好恨你们。”
千凝疯狂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杀意,苏唯持剑上前,他看不出千凝功夫的深浅,他只知道即使是死也要保护好他们。千凝忽然发出声声凄厉的大笑,“哈哈,我好恨你,可我怎么恨你,风那么在乎你呀!”
苏唯的目光落在微生颜身上的风上,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却一直不知道自己视为兄弟的风昕竟然是隐宗的祭司,可他依然视他为兄弟,他们一起奔赴战场,替夜洛拿下了最重要的战场。“司徒晓,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司徒晓泪眼婆娑的看着千凝,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好!”
千凝一步步走向风,最后蹲下身来,“帮我照顾隐宗的弟子,我不希望他们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风也不希望,对吗?”
千凝从微生颜的手中慢慢将风夺过来,“风,你叫这个名字,是不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变成一道风,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管到哪里,你的身边都有他们的气息。”
千凝娇小的身体竟然将风慢慢的抱了起来,她一步步走到祭台边缘,满面笑容,嘴里默默念起了低低的音符。“好痛,不要再说了,不要!”
微生颜忽然抱着头躺在了地上,他痛苦的低喃,那些遥远古老的字符就像是魔咒般一字字在他耳边盘旋,他翻滚着,怎样也摆脱不掉。“保护皇上和娘娘!”
四周起了风,犹如蛟龙般攀岩的风一点点攀上高高的祭台,然后将风和千凝完全围起来。“哥,哥!”
司徒晓想要挣脱开夜洛的怀抱,却被那阵强烈的风抵挡了回来,夜洛将司徒晓重新拉进怀中,将她整个人都护起来。不等稍许,那阵风又犹若带着灵性般渐渐从祭台上消失,那一刻,风和千凝都不见了。没有谁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唯有司徒晓低低的抽噎在祭台上一次次的徘徊。“彦哥哥,你在哪里?”
微生颜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四周,他找不到风,却看到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微生颜慢慢从地上坐起来,讷讷的问:“你们是谁,彦哥哥呢?”
苏唯冷厉的目光死死盯着微生颜,手中的长剑缓缓指着他的眉心,长剑落下,却听司徒晓的声音响在空中,“苏唯不要!”
剑尖停在了微生颜的头顶,夜洛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司徒晓,司徒晓从夜洛怀中微微挣脱出来,拉开苏唯,蹲在微生颜身边,轻声唤:“阿笙。”
微生颜怔愕的抬头看着司徒晓,半响脸上忽然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他拉着司徒晓的手,欢喜道:“阿蛮姐姐,真的是你,我们去找彦哥哥好不好?”
司徒晓微微怔了,看着微生颜略显童真的笑容和目光,这个人怕是已经失去了记忆,“阿笙乖,我们回家好不好?”
司徒晓告诉夜洛,有些人受不住心头的悲伤,以至于会失去那些悲伤的记忆,他们永远都会选择那些美好的东西,然后安宁的过完的余生。夜洛虽然不信微生颜,但他却不想让司徒晓失望,听完了司徒晓的整段故事,他终于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完全理顺了。胜利的雄狮回到了皇城,粟朗王因叛乱之罪剥去了一切职衔,粟妃也被贬为平民一起去到了边关。然而十几年前的晋国叛乱之罪,夜洛也尽最大的努力替他们挽回了昔日的殊荣,同时,夜洛也答应司徒晓解散了隐宗,用司徒晓的话来说,一把利刃失去了主人,便再也不是刃了。司徒晓知道作为一朝之主,该有的颜面还是要留的,所以也对夜洛口中的裁决慢慢认定了。此刻,司徒晓拉着阿笙蹲在永乐宫的湖边,她将手中的烛灯一盏盏放在波光潋滟的水中,静静道:“哥,一切真的都结束了,昔日的罪名皇上都已平反,无论你在哪里,都一定要幸福。”
“彦哥哥,我和姐姐都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阿笙学着司徒晓的动作将自制的烛灯慢慢放入水中,看着烛灯飘远,才闭起眼睛来许愿,“彦哥哥,姐姐说我亲手做的花灯可以飘到你身边,你看到了,一定要回家来,我和姐姐在家里等着你。”
司徒晓眼中忽然就含满了泪,她静静的蹲在阿笙的身边,抚摸着他的柔软的发,轻声安慰道:“阿笙乖,彦哥哥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
“姐姐。”
阿笙抬起头望着司徒晓,见她眼中有泪,只是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不哭,彦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月光照在湖面上,在湖面映下一片淡淡的影子,仿似托起湖中的两盏烛灯静静飘向遥远有风的国度。“有风!”
司徒晓忽然发出轻轻的轻叹。“风,你叫这个名字,是不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变成一道风,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管到哪里,你的身边都有他们的气息。”
千凝的话,在司徒晓脑海中慢慢的回旋,“有风的地方!”
她和阿笙静静的坐着,脸上终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