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顾云霆会让我跟他分房睡,但是他却把我领到了他的卧室。这间卧室是整幢别墅的主卧,空旷异常,是独居的样子。他双手抄在兜里,忽然回身扫了我一眼,眉头一皱,把:“把脸上的东西擦干净,别把家里弄脏。”
眼里的厌恶流露得十分明显。我从玻璃橱窗里看到了我的倒影,顾绣用刀划的伤口流下长长一道血痕,狰狞可怖。趁着顾云霆去洗澡,我偷偷取出手机,查搜索秦昊生三个字。我是不敢在顾云霆提起我的父亲的,那是他的禁忌。手机页面赫然出现一排排过去的新闻,标题言简意赅十分醒目:“秦氏集团总裁身陷谋杀风波,心脏病突发住进ICU”“秦太太被媒体逼疯,家门口摆满诅咒花圈”……原来,在我进了监狱后,父亲便生命垂危,与病魔挣扎数日,还是痛苦地去了。而母亲受不了这样接连的打击,也进了精神病院!眼眶猛地一热,眼泪猝不及防地放下掉,在牢里那么多困难的日子我都挨过来了,就是因为有父亲母亲在心中支撑着我。涌出的泪泅得干涩的眼睛刺痛。我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担心会被顾云霆发现。等他洗完澡出来,卧房里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顾云霆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精实健硕的六块腹肌之下,人鱼线延伸进紧环着的白色浴巾之下,彰显*。他洗过的发丝凌乱不羁地耷拉着,平日里看他一丝不苟惯了,总觉得有几分冷硬和不近人情,现在这般随性的模样,倒让他随和了些。他懒懒地擦着头发,一抬头便对上我的视线,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顿时结起一层坚冰。我吓得收回视线,低头专注地研究自己的手指。一股清冷的没药香随着迫人的气场逼近,我的脸陡然被抬起,云霆的力道很大,钳得我的下巴生疼。我只能惊慌地望着他,那双如漩涡般深邃的眸子几欲要把我吸进寒潭之底。他在我脸上探究了一圈,“哭了?”
我赶紧摇头。他冷笑一声,凑近我耳旁沉声道:“你就是哭瞎了眼,也是应得的。”
我心头似遭到一记闷捶,脑子里自动浮现起过去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他手足无措地边为我擦眼泪边哄我:是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我鼻头一酸,还没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忽然欺身过来把我压到床上。修长匀称的手指来到我的衣襟处,解开了扣子。我不自觉浑身都紧绷起来,三年的牢狱生活让我十分抗拒与人接触,因为一旦产生接触,就意味着我要遭受凌虐。他将头伏得很低,温热的气息在我耳垂上喷薄,“你以为我会碰你?”
“云霆……”“我不会碰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你爸用人命给你换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把你养成了一个千金大小姐,他难道不怕遭报应么?我现在一碰到你,就恶心。”
云霆在拿我父母的过错折磨我,其实也是在折磨他自己。我不能再说什么,我意识到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对不起……”这个夜晚很漫长。身边的云霆已经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而我还睁着眼睛望着黑暗里的天花板。我们以夫妻的身份,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却形同天涯相隔。我的睡眠极浅,清晨是被云霆起身洗漱的声响弄醒的。醒来时还恍惚地以为自己还睡在那张冷硬的床板上,身上长着会流脓的痘痘。“醒了就洗漱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一声清冷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洗漱完毕的顾云霆焕然一新,唯一不变的,是眼里对我的厌恶憎恨。“去哪儿?”
我问。他娴熟地打好领结,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你三年没见你家人,应该很想知道他们的近况,我今天就带你去见一见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