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汉下到池塘，将富贵捞回岸上。富贵的脸有点肿，身体却是热的，这让他稍微放心。牛大汉颤抖着手指，探到富贵的鼻尖，还好，还有气，富贵没有死掉。他忍不住笑了。富贵的眼睛开着一丝缝隙。“你再晚点，俺就交代了。”

他虚弱得吐出一句话，抖着身子晕了过去。从情况来看，富贵被蜇了三口，脸上、手上、腿上，全都肿着，血肉流出。他利用池塘逃过一命。牛大汉被蜇过以后，也感觉脑袋晕沉；富贵被蜇了三口，肯定是中毒晕的，必须去诊所打针才行。牛大汉背着他，一瘸一拐地到诊所去了。梨花街，小诊所门口。牛大汉将三轮车停好。一个老医生正在门口晒着草药，看见富贵被扛下车子，连忙过来帮忙搀扶。三人进了诊所。老医生问完原由，直接开了消炎、镇痛的药水。大概一个小时，富贵才醒转过来。他有点发烧，额头很烫。牛大汉也出现低烧。两个人被地雷蜂蜇得浑身酸痛。老医生责备：“你们啊，惹地雷蜂干什么？它们那毒刺毒着呢。”

富贵有点劫后余生。他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挖那一锄头。”

牛大汉忙说：“富贵叔，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什么？”

富贵不解。牛大汉说：“我将地雷蜂的老巢都端了。”

“这个好！害人的地雷蜂！”

富贵气呼呼叫道：“端得好，大汉，你干的漂亮。”

听说报仇雪恨，躺在床上的富贵才情绪缓和。牛大汉又说：“我还抓了一瓶子地雷蜂，还有蜂蛹，蜂蜜，等我们好了，就吃蜂蜜，喝蜂酒，油炸蜂蛹下酒。”

“好！干得好！”

富贵激动得挥拳。他的脸面也涨得潮红。老医生摇头叹道：“你们啊，没救了。”

“什么？”

富贵一惊：“俺哪里没救了？”

牛大汉也皱起眉头。老医生无奈得瞪眼：“我是说你们的思想没救了，不是说你们的身体。”

“哦。”

两人才恍然大悟。老医生又对牛大汉说：“你抓了地雷蜂是吧？”

“是啊。”

老医生追问：“那蜂王抓着没？”

“自然抓了。”

老医生点头：“你将蜂王卖给我吧，我正好缺一味药引。”

诊所是中西医结合，老医生来梨花街没有多久，这两年才回到村里，以前都是在外面谋生。牛大汉和富贵并不认识。他的年纪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却花白得像八十几岁。富贵瞅着小眼睛打量。牛大汉试探：“蜂王长得不一样，你出多少钱啊？”

“长得不一样？”

老医生奇怪。等牛大汉详细描述，老医生直接愣在原地。他嘀嘀咕咕：“真有这事，没想到真的存在。”

“什么事？”

牛大汉好奇。老医生幽幽叹道：“你抓的这个据我所知，不能叫蜂王。”

“那叫什么？”

“应该叫虫王。”

老医生介绍，这是一种变异昆虫，也可以说是被微生物感染，又或者是什么原因使得基因突变，可以跟任何昆虫进行交配，经常伪装到昆虫的巢穴里面寄生。它最喜欢吃蜂蜜、蔬菜，对昆虫有号召能力。“是吗？”

牛大汉觉得玄乎，眼睛里全是不信。老医生毫不在意：“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到热带雨林去看看，里面多得是神奇动物，有一些天生下来就要带领一个族群。”

虫王，生下来就是为了带领昆虫崛起。它在一些野史中有过记载；很多瘟疫、蝗灾都是因它而起。牛大汉皱眉，这个虫王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老医生点头赞同：“你最好将它用盐水杀死。”

“杀便杀了，为什么还用盐水？”

牛大汉不懂。老医生笑眯眯地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这是你遇到了我，要是不然，虫王在你的手里肯定可以逃之夭夭。”

虫王之所以是虫王，就因为强大的变异能力。这里说的变异并不是有什么特意能力，而是几种生物的本能组合。比如：蚂蟥。虫王的身体看上去肥嘟嘟的，踩一脚都能爆出水来。它的生命能力却如蚂蟥一样，甚至更加强大，只要没被碾成粉末，哪怕是留下半截身子，也能遇水重生、遇土重生、遇火重生......“这么厉害？”

富贵瞪起眼睛。牛大汉也张着嘴巴，涩涩说：“遇水重生我还信，有些蚂蟥晒成干尸都能复活，这个遇火重生就夸张了吧？”

“水熊虫，庞贝蠕虫知道吗？这些都是可以在火焰里生存的虫子。”

老医生严肃道：“你不要小瞧虫王的能力。”

“那它有毒没有？有什么危害吗？”

牛大汉虽然不信，还是用心打听。老医生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个除了瘟疫、蝗灾，倒是没听过虫王有什么害处。”

牛大汉不放心地详细阐述：“意思我抓着也没事，反正又不咬人，也不干嘛的。”

“小伙子，你不要玩火自焚。”

老医生板着脸说：“我劝你最好还是将它杀了，要不然梨花村闹什么蝗灾，虫灾，瘟疫，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富贵当先问道：“什么？”

“绝户！”

老医生冷着眼睛重声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牛大汉只好说：“那我回去就用盐水杀了。”

老医生满意地点头。牛大汉想到矛盾的地方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虫王遇水重生吗？怎么盐水就不是水了？”

“盐水是虫王唯一的克星！”

老医生斩钉截铁说。牛大汉不再怀疑。他们打针吊水，消炎之后，开着三轮车回到村里。“这个虫王怎么来的呢？”

牛大汉问着。富贵摇头：“俺哪知道，大汉，俺们还是听老医生的话，将虫王杀了吧。”

“好，我们先去试试老医生说的是真是假。”

牛大汉准备实验一下。回到家里，牛大汉和富贵并肩而立。门前空地，一堆木材正在他们的身前燃烧，跳动着明晃晃的火焰。旁边放着一个水桶，肉嘟嘟的虫王看上去没有半点杀伤力，趴在桶子里面一动不动。牛大汉俯瞰道：“富贵叔，我将它扔到火里，到时看看这虫王是死是活？”

富贵凶着脸点头，额头上有个大包，涂得药水发亮。他的一只手臂也缠着纱布，里面包着消炎止痛的药水。牛大汉的膝盖同样如此。这一切都是拜地雷蜂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