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汉可不敢顶嘴。几个人到餐厅吃饭，四方桌子正好够坐。小黄狗在桌子底下摇着小尾巴，吐着舌头跑来跑去，挨着牛大汉的腿脚，很机灵的样子。它总算搞清楚了，也有点点记忆，这是个好人。牛大汉可非常记仇，瞄着吴老师没有发现，直接轻轻一脚，将它撂倒在地上。小黄狗委屈得‘呜呜’叫着。牛大汉给吴自学拿了碗筷，又去坛子里舀了些米酒。吴自学闻得嘴馋，拿着酒杯滚着喉咙却说：“我不喝酒了，你拿给富贵吧。”

杨老师见他年岁已高，可是不许他喝酒。李默然则拿着米汤煮鸡蛋在他的跟前说：“吴老师，要不您喝点这个？”

牛大汉瞄着，咽了咽口水。原本想要独吞，让李默然眼巴巴地看着，结果富贵回来得早了，吴老师还突然造访。这一碗米汤煮鸡蛋是没得吃了。他愁眉苦脸地看一眼桌子上的几道菜，荤菜挺少，毕竟是昨晚剩的，青椒炒蛋有点泛黑，看着就难吃，另外一盘白菜倒是不错，亮晶晶的，火候掌握得不错，应该可以。牛大汉拿着筷子夹了些白菜。吴自学盯着米汤煮鸡蛋推辞说：“小李，这个还是你自己吃吧，你的脚受伤了，吃了补补营养。”

“没关系啊，我们一人一半。”

说着，李默然还瞥了眼牛大汉。吴自学摇头说：“我就吃这个青椒炒蛋。”

李默然便不再强求，拿着勺子准备开吃。牛大汉借机嘟囔道：“李姐姐，吴老师不吃就分给我吧。”

“大汉。”

吴自学语重心长地扶了扶鼻子上的老花镜说：“你怎么能跟一个女孩子抢东西吃呢？这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牛大汉听话得小鸡啄米，早知道就不该问了。李默然还落井下石：“就是，不害臊！”

“我开玩笑呢。”

牛大汉尴尬地塞了一口白菜想要掩饰，嘴巴里的味道却让他五官拧巴，瞪起眼睛。‘这么咸！我......’白菜和盐罐子差不多了。李默然还满脸期待：“好吃吗？”

富贵吃了些青椒炒蛋，黝黑的脸整个绿了。他不敢声张，拿出老实人吃亏的精神，硬生生咽下去闷几口酒堵住。李默然发现他们的脸上就跟开了酱料铺似的。吴自学也拿筷子吃了些白菜。“啧~.....”即便他老人家吃咸，也被咸得咂舌。李默然还在旁边紧张地问着：“吴老师，好吃吗？可都是我炒的。”

“噢~”吴自学一脸痛苦享受的样子说：“还不错。”

他的脸皮已经苍老得没有什么表情，脸部肌肉萎缩了很多。李默然窃喜。连吴老师都说好吃，牛大汉和富贵哪敢吱声？他们竖起大拇指一致赞同。李默然都快乐出花了。“没想到我的手艺这么好呀！”

她高兴得咧嘴笑着，拿勺子挖了些米汤鸡蛋送进嘴里。牛大汉借机吐出白菜，不留痕迹地踢到小黄狗的前面。桌子底下，小黄狗正可怜巴巴不知道怎么认错，发现他的举动，立马兴奋得扭头摆尾，哪怕是不吃白菜，也伸出舌头舔了舔示好。“汪汪汪！”

小黄狗咆哮，就跟骂街的泼妇。牛大汉瞪它一眼。小黄狗咸得哈喇子乱流，在桌子下猛甩脑袋。李默然自己夹了些白菜，却突然发现，桌子上的三个人都盯着她看。牛大汉、吴自学、富贵，全是一个表情。李默然不好意思地送进嘴里：“我呸，好难吃啊！”

三人无不舒气。李默然羞得扒拉几下筷子说：“我都吃不惯呢，没想到这么合你们的口味。”

厚脸皮真是如城墙般坚不可摧。吴自学拿着筷子吃了些青椒炒蛋说：“大汉，我忘记家里还有点事情，明早工程队进来，我得准备啊，杨老师也没吃饭，等着我回去烧火。”

牛大汉连忙拦着：“别啊，吴老师，吃完饭再走。”

“不了不了，我就喝点酒。”

吴自学连连摆手：“现在酒也喝了。”

富贵补刀：“吴老师，您没喝酒啊！”

吴自学瞪他一眼：“富贵，明天你去牛头山把垃圾收拾下。”

“好、好啊！”

富贵愣愣地说：“吴老师，牛头山有什么垃圾？”

“塑料袋，瓶瓶罐罐都捡起来。”

吴自学板着脸交代。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富贵却站起来说：“吴老师，俺现在就去。”

牛大汉拦住：“富贵叔，酒还没喝完，怎么能走？”

“酒？”

富贵拿起杯子一口干了：“俺喝完了。”

牛大汉又说：“菜呢？菜还没吃完！”

“捡垃圾重要。”

富贵可不傻呢，火急火燎就追着吴自学去了。小黄狗也汪汪地跑远。餐桌前就剩牛大汉和李默然两个人了。李默然抱胸冷视。牛大汉尴尬道：“哈哈，都走了，我好像......”“别说你有事，赶紧吃饭！”

李默然竖起黛眉：“我记得你能吃三碗饭。”

“不不，我胃口小，最多半碗，半碗就够饱了。”

牛大汉扯谎。李默然哼道：“三碗饭，不许少吃一碗。”

“李姐姐，我真的不饿，老实说吧，前面我偷偷地吃过饭了。”

牛大汉更是鬼话连篇。李默然拍着桌子大声呵斥：“我炒菜容易嘛我！我的脚受伤了还给你炒菜！你全天都跟我待在一起！你到哪里去吃饭？你为什么要胡说八道！我......”说着说着，她气得胸脯起伏，明亮的眼睛也微微发红，撇着嘴有点要哭的样子。牛大汉拿着碗筷，夹着白菜就说：“我吃，我吃，我全吃了。”

“快吃！”

李默然吼道，跟母老虎一样。牛大汉苦啊！他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这不就是桂英大婶的翻版？只不过李默然比桂英大婶漂亮了十倍不止。李默然盯着他吃了三碗饭才乐滋滋地说：“这还差不多，也不很难吃嘛，咸是咸了一点点，不过下饭还是可以的。”

“嗯！”

牛大汉咕噜咕噜往嘴里灌水。李默然用手背摸了摸眼睛，拿着米汤煮蛋开始吃了。牛大汉咂舌。‘我对天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女的帮忙做饭！’他往厕所冲去。咸得全都吐了出来。“呕~咳咳~”牛大汉的眼泪和鼻涕直流。李默然当然是听不见的。当他走进厨房，就听得叮咚一声，口袋里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紧接着又叮咚、叮咚响个不停，足足七八条之多，像催债一样。牛大汉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