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短信图标上确实有八条短信，这可少见。牛大汉解开屏幕，坐在门槛上仔细看着。八条短信都是金商银行发过来的通知，有注册信息，还有贷款名称，额度等等，总计十万，由于事先同意过了，这笔钱被直接划入周小雪的账户。十万块分6年还完，这是专门应对农村的房建贷款，意思牛大汉要在宅基地上修建房子，以此作为额度下放。六年的总利息是一万八左右，平均每年三千块的利息，一个月就是两三百的样子，年化率怎么计算，牛大汉却不知道，有一条短信专门是介绍本金和利息的构成比率。李默然杵着拐杖拍着鼓鼓的小肚子说：“吃饱了，大汉弟弟，可以来收拾碗筷了。”

她还真是毫不客气。牛大汉沉吟道：“我的贷款批下来了。”

“这么快？”

李默然一蹦一跳地在旁边站定道：“拿来我看看。”

牛大汉递过手机。李默然盯着屏幕一条条看着，俏脸的神色无比认真。牛大汉想：这个样子才配温柔的气质。李默然长得黛眉弯弯，樱桃小嘴，耷拉着眼睛就显得温柔和煦，这种气质很适合商业谈判，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不过接触久了，才知道她并不是表面上这个样子，像极了淑女，内心反而活泼躁动，跟女老虎似的。牛大汉可是尝试过了。就像今晚的事情，换成谁，都不会逼着他吃下饭菜。莉莉肯定会重新去炒，笑笑也会无地自容，就连周小雪都干不出来。李默然却可以大吵大闹，甚至哭哭啼啼，和古代的刁蛮公子一个样子。牛大汉拉开一点距离，这种个性还是少惹为妙。惹祸精说的就是这类人了。李默然故意靠近他说：“原来是建房贷啊，难怪这么快。”

建房贷本来就是给农民准备的贷款，即便没有担保人担保，只要村民有健康的身体，可以务农，在村子里人品、口碑不错，自己都也可以申请。一般来说，这类贷款都会询问村子，找几个干部了解情况。牛大汉有周小雪担保，下批的流程就简化多了。十万贷款，每个月还1638元钱，连本带息，六年结清。李默然已经不在金商银行干了，看着利息费率说：“小银行的就是没好处，要是你可以去大商贷款，即便利率一样也会给你送锅碗瓢盆啊，各种礼物呢。”

瞧，就开始惹祸了。牛大汉知足常乐说：“我这个情况能办下来就挺好了。”

贷款下来，至少不用再看周小雪的脸色，不然总是记挂着欠款，做起事来畏首畏尾。李默然将手机还给他撇撇嘴：“现在每个月要还1638块钱，还有家里面各种开支，你的消费至少要三千块，除去养蛆项目你还有什么可以赚钱啊？”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她对养蛆行业有了一些认知。养蛆终究只是一次热潮，跟很多时装潮流有点类似，过了风口就会归于平淡。现在的钓鱼玩家只是好奇，从来没有用蛆钓过。等他们都尝试过了，自然而然就会放弃。李默然在银行工作，当然也会关注金融，对各种股票也有了解。蛆虫的价格绝对高于其他诱饵，钓鱼玩家肯定不会长时间玩的。牛大汉对这些就看得浅显。他随口说道：“暂时没有什么赚钱的项目了，养蛆每个月一万块也可以了啊！我一千六百多还贷款，还有一千多生活开支，剩下的就是妹妹的学费，其实我们在农村也花不了什么钱，估计还能存很多。”

李默然摇头道：“假设你没有这个经济来源了呢？”

一个月1638元的贷款，如果没有养蛆项目，又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光靠务农肯定是还不起的。牛大汉皱眉想到：“要是没有养蛆项目，那我就只能靠卖蔬菜赚钱了。”

“卖菜？”

李默然白眼。这梨县又不是平原，各种山峦重叠，可以说大规模的蔬菜种植根本就搞不起来，否则也不会只种梨子。就因为山多，外加土壤问题；所以种梨子方便。即便有一点平原，也像隆田一样，被挖渠引流成了良田。牛大汉面带憧憬点头说：“我跟吴老师已经商量好了，一起合伙中有机蔬菜，到时候卖到县城里面。”

“有机蔬菜？”

李默然笑了：“你真跟吴老师种什么有机蔬菜？多少地啊？”

“那是当然，我们还能种假的不成？”

牛大汉道：“我已经在牛头山承包三亩地了，再加上富贵的一亩，还有桂琴大婶的半亩多，就差不多五亩地，外加自己的菜园，可是六亩多呢。”

一亩六百六十多平方米，六亩就是三千多平方，他觉得非常大了。李默然直接批判：“你这算什么啊？我给人家老板介绍贷款，听人家说，真正的蔬菜种植都是成千上万亩！你这小儿科了。”

“他们那是无公害栽培，我是有机蔬菜，品种就不一样。”

牛大汉反驳：“我的比他们那些好吃十倍。”

李默然摇头：“主要是钱。”

有机蔬菜谁不想栽培？问题是没有量产，拿什么赚钱？牛大汉犹豫道：“一亩地应该也能产五千斤吧？”

“你在做梦！”

李默然嘲笑：“人家大棚种植，科学化各种技术也就七八千斤，上万都得看品种，你一个有机蔬菜，不打农药不施化肥，还想五千斤？你怕不是仙土，那土地就适合种菜，全天下也没几块！”

她总是在农村走动，找一些有钱的村民投资，很多务农常识还是了解一些。一亩地量产五千斤绝对要点技术含量，而且看品种栽培，菜地里时刻有技术员盯着，温度、水分、虫害都有各项指标。像牛大汉这样，技术员都没有一个，还搞什么有机蔬菜，更别说产量问题。李默然继续说：“你要没有产量，哪怕种出有机蔬菜也赚不了钱。”

“为什么？”

牛大汉确实不敢保证产量。平常的菜地就不必说了，牛头山的菜地还不知道有没有温泉。即便是有，也不知道蔬菜会长成什么样子。李默然道：“你没量产价格就降不下来，在市场上就没有竞争力，到时候辛辛苦苦种出来还没无公害赚钱，你说你们图什么？还不如自己吃呢。”

“是啊！”

牛大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辛辛苦苦栽培有机蔬菜，卖到市面上去结果还没有无公害赚钱，那还种什么有机蔬菜？他皱眉嘀咕：“假设我不辛苦呢？”

“什么？”

李默然掀起黛眉：“不辛苦？务农有不辛苦的？你不锄草？不杀虫？那蔬菜就自己长大了？不要摘？不要送货？”

牛大汉想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