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牛大汉和富贵在隆田忙着栽种萝卜，又在梨山修剪枝条，忙活了大半个来月。月底的时候牛鼎天和吴依依也回到村里。一些村民开始上门探望，发现牛鼎天好了很多也都放下心来。他们一是探望，二是打听过程，想要吸取点经验。人都有生老病死，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吴依依详细介绍。牛鼎天在医院花费多少，情况如何，到了现在又是怎么样了。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刚开始的时候，牛鼎天可是逢人就打、见人就骂，总是凶巴巴的不太正常。现在已经老实很多，虽然看上去还有点眼神呆滞、嘴里面含含糊糊地傻笑傻笑，但是已经听得懂人话，可以去解决大部分事情。吴依依解释：“医生说他这个情况有一个恢复过程，现在的智力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等过些年应该能慢慢康复。”

村民们围绕着无不叹息。有些人已经盘算着说了：“吴妹子，这马上就快过年了，我家置办年货也得花钱，你那五百块什么时候能给我呢？”

“是啊，我还有两百块。”

“对啊，我的三百块。”

......在村里面务农，一年到头也就两三千钱，几百几十也算多了。就像牛大汉买鸡，一百块就买了五百只黄毛鸡。吴依依也很为难。今天是寒露时节，天气骤冷，过了国庆没有多久。黄叶落满地了，竹林里的竹叶也黄了一片。秋雨时不时伴随着冷空气漱漱而下，万物都在凋零，很多枝杈叶儿都染起了青霜。这个季节农事减少，挨家挨户都等着钱用。她的身上也只有一千多了。“我很感谢大家，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只是我家现在实在拿不出什么钱了。”

吴依依歉意道：“要不大家再给点时间，等牛鼎天康复一些，我也可以去想办法赚钱还给你们。”

“等他康复？”

有人望一眼旁边傻呵呵的牛鼎天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其实这些人都是商量好的。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瘦猴，长得尖嘴猴腮，跟二郎神的座下神犬哮天犬想似，骨瘦如柴却总是爱叫，村里人都不叫他的名字，全都是‘二狗子’二狗子招呼。二狗子好吃懒做，家里面也穷，根本就没借过一毛两分，却总是喜欢在后面使坏。他见牛大汉的养蛆房都安装了空调，那是没有钱吗？一万块呢！再加上二狗子跟王老五走得挺近，两个人以前在县里面谋生，王老五有钱开渔具店养家糊口，他却只能站在花鸟市场当值班的保安。也因为这样，王老五时常会给他点好处，一来二去倒是熟了。毕竟又是老乡，又是当差的保安，门店的安全还得他来守着。二狗子嫉妒也很好奇，从王老五那里听来了违约金的事情。他就到处宣扬，牛鼎天就是有钱也不归还。这还得了？所以吴依依两口子一回来，他们都上门来了。二狗子叫道：“吴大姐，你说没钱，家里都装空调了看见没？来，看那老房子看见那外挂机没？二十四小时轮流转着，还说没钱？”

吴依依望着摇头说：“这是大汉弄的，可不是我们弄的。”

她大致也了解一些，至于详情却来不及细问。二狗子又指着满地溜达的黄毛鸡说：“看养鸡都有钱，怎么就没钱还啊？不行就把空调卖掉呗！乡里乡亲，谁家没困难啊？你们家不能好了就忘了恩情。”

“就是。”

有人小声附和：“空调很贵的，又费电。”

牛大汉听得不乐意了。他插嘴道：“二狗子，你借我家钱没有？你又没借钱在这说什么呢？”

这瘦猴比比叨叨，真的是烦，长得丑就算了，还喜欢到处作妖。牛大汉真恨不得骂他一顿。二狗子却嬉皮笑脸说：“我是没借啊！但是我叔、我婶，哪个没借啊？你们家不能欺负他们老实啊，是不是？敢说这空调三四千要吧？你两台弄着，一天用电都十几块，一个月三百块，你怎么没钱？”

“是啊，空调太费电了。”

有村民已经脸色微变。二狗子听见附和声便壮起胆子。牛大汉瞧着跟风的大婶大叔；他们神色严肃，有的还脸带温怒，实在是有点失望。二狗子叫道：“所以按照我说的，今天必须给钱来了，马上过冬，大家都要用钱，谁家亲戚不办酒呢？实在没钱就卖掉这两台空调，连钱都还不起还弄什么空调浪费电？不如省电节约钱。”

大部分点头赞同。吴依依拿不定注意。按道理来说，有钱是该早点清偿，哪有去投资做生意的道理？只不过这牛大汉的产业，她也没办法决定。牛大汉举起右手道：“好，那借钱的都到这边来报数，我给你们一个个清。”

刚才在旁边听了，基本上全都是什么两百、三百、五百的，连上千的都没有。牛大汉原本有两万违约金一直没动，其中一万用来还每个月的贷款，还有一万是拿来过生活用的。前面国庆假期，牛笑笑回来拿了两个月生活开支，还有一些则还了富贵，只为凑个整数，正好欠富贵一万，现在身上能动的钱也就五千块了，不过还给这些人应该可以。反正就几百几百，周围也就十几个人，撑死了四千块左右。牛大汉咬着牙，从堂屋里搬来张桌子，白纸黑字可得写清楚，否则会赖账。有一些拿着借条，有一些则空着双手。看见那些空着双手的，牛大汉放心了，一一点过，十五个人，拿借条的也就八个人，其他人没拿借钱肯定是没有借钱，要么是过来真心看望，要么就是凑热闹来了。牛大汉看着那八个拿着借条的一个个争先恐后：“我的二百，我的三百，我的五百，我的一百.....”最高的五百，撑死了也就四千块左右，估计二千多就能搞定。他将心一横，最多少吃几餐肉罢了，扯着嗓子喊道：“一个个来，不要挤，全都还给你们。”

这个时候就见一个空着双手的老叔沉声道：“还钱不应该先还大额再还小额？”

牛大汉懵。几个意思？他抬起头张望。老叔也认识，在村里有名，是梨花村的村长。“爱国老叔，你是要他们按照欠款的大小排队来领？”

村长老叔啊！哪有这么麻烦？牛大汉都想直接甩出钱了。一个个的，三百五百还不够还吗？哪知道牛爱国面无表情说：“我前面以为有什么内情，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是真的有钱不肯还，还得大家伙来问，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吴依依连忙解释：“爱国老哥，不是这样的......”牛爱国抬起手打断说：“行了，不管是你两口子有钱还是大汉这娃子出息了，自己会挣钱，竟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也不要再多说什么，将我的五千块还来就行。”

“什么？”

牛大汉顿时瞪起牛眼睛道：“我家欠你五千块钱？”

这村长不吭声，一吭声就是五千块，还没有拿着借条。吴依依却点头道：“大汉，我们家是欠他五千块钱，没写欠条，我都记在心里。”

“还有我呢，两千块。”

“我的，三千。”

“我这一千五，没忘记吧大妹子？”

吴依依连连点头。牛大汉彻底麻爪。其中牛爱国很不乐意地说：“我儿子要结婚了，这笔钱必须要先给我。”

没钱是没钱，有钱自然另当别论。前面的那些人已经排起队了。“来啊，我这两百，快点拿来，借条在这。”

“我的三百，看这借条。”

当真是稀奇古怪，借得多的半声不吭，这些三百五百喊个不停。牛大汉悔啊！要知道牛爱国他们脑门上都顶着几千。他怎么也得装装孙子。现在可怎么还呢？二狗子不嫌事大：“还不起就拿东西抵债，这两台空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