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牛大汉几人扛着锄头，拿着菜苗准备下地。他们到牛头山一看，这才发现，山上的水源已经被人截断，沟渠里的竹筒也都滚落得满地都是，有几根还截成两段。富贵将鸡笼放地上骂道：“哪个天杀的，这是哪个天杀的！”

吴自学也生气道：“太缺德了。”

破坏容易搭建难，引水的竹筒被破坏之后，想要重新搭建怎么也得花一两天不可。比如那几根截断的竹子，每一根都长两三米，中间被锯得稀烂，又得去山上找合适的水竹，还要打通竹节，才能让流水淌过。牛大汉也脸色铁青。这是哪个欠打的？从力度来看，不像是小孩子做的，而且昨天傍晚赶鸡进笼还好端端的。富贵叫道：“肯定是二狗子，他在山道上挖路吃了大亏，又被大家骂一顿，肯定来报复我们。”

吴自学教训道：“富贵，没有证据不要冤枉别人。”

“怎么没有证据？”

富贵气愤道：“这么多竹筒都被扔得满地都是，这不是证据？”

“你就知道是二狗子弄的？你看见了吗？”

吴自学可遵守法度。牛大汉沉声道：“算了，我们也没办法追究，还是赶紧修复水渠吧，我去竹林砍几根竹子，富贵叔你在地里种菜吧。”

富贵却迟疑道：“大汉，俺们种菜，不会明天连菜苗也被拔出来吧？要么给踩死砍断？”

“先种着，晚上我们偷偷守着，看是谁来。”

牛大汉决定守株待兔。富贵这才点头下地。吴自学却看着不远处的几户人家说：“你们忙着，我到那边问问，看有没有人看见是谁做的。”

这里本来就是吴村跟梨花村的交界区域，住户不多，加上吴自学也就五户罢了。吴自学住了算近，另外两家也还可以，其他两家就隔得稍远。牛大汉也能看见一个人影正在门前忙活。吴自学下山询问。牛大汉将鸡笼里的小鸡们都放出来，抓着一把蛆虫喂食完毕。他才拿着柴刀去竹林砍伐竹子。憨宝跟在后面，时不时跑到前面，时不时又在路边嗅个不停。牛大汉招手：“憨宝，快点跟上。”

憨宝最近不喜欢跟吴自学跑了，估摸着是嫌他走得太慢。牛大汉到竹林砍伐竹子，正好看见二狗子靠着竹子，嘴里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牛大汉，砍竹子啊？”

二狗子摸着狗尾巴草冷笑起来。牛大汉也不理他。憨宝倒是奶声奶气叫了两声。二狗子无视地拍着竹子：“要砍这么一根竹子也得花十几分钟吧？砍三根就半个小时，可费劲，一刀刀砍。”

这话说得不错，牛大汉选了一根合适的竹子，对着竹节弯腰砍伐。“咚、咚、咚.....”竹子里响起些中空的回声。二狗子抽着烟张望。一棵竹子放倒以后，还得砍掉诸多竹条。牛大汉一只手抱着竹子，一只手拿着柴刀削起枝杈。二狗子竟然已经现身，还在竹林等着，不用多想，牛头山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牛大汉闷声又砍掉一根竹子。二狗子快乐地哼着曲子：“速度挺快啊，五分钟一根。”

牛大汉收起柴刀，将两根竹子扛在肩上，快要离开的时候才冷声道：“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哪个要是找打，我的拳头也不小。”

二狗子叫道：“你不犯人？你不犯人了吗？你跟王老五合伙欺骗我，这是不犯人？”

牛大汉目光凝聚，冷哼一声往下山走去，心里面却琢磨起来，莫非二狗子在胡乱猜测？二狗子骂道：“你哑巴了？怎么不吭声了？”

牛大汉警告：“二狗子，你最好老实一点，前面要不是你跑到我家里去叫唤，差点跟我打起来，我们肯定会相安无事。”

二狗子哈哈道：“你这小娃子有本事，行啊，你等着就是。”

牛大汉不再啃声，扛着竹子到牛头山忙活。一天下来，整个水渠才恢复正常。富贵也将蔬菜栽种完毕。一亩菜地绿油油的，到处都冒着一些尖尖的幼苗。吴自学在附近也没打听到结果。几人赶着放养的山鸡，关进两个笼子。富贵忍不住说：“大汉，现在这小鸡崽还小，可以关笼子里面，到时候长大了可不好关啊！”

“那时候在牛头山修个鸡棚子。”

牛大汉早就想好。富贵嚷道：“那安全吗？俺们可都不住这啊。”

牛大汉也在仔细琢磨。吴自学抽着烟说：“只怕不好看管。”

毕竟水渠的管道都有人破坏，要是鸡群都放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少掉几只。牛大汉皱眉。三人吃过晚饭。他和富贵就躲在荒草后面，头上戴着荒草绑扎的草帽，跟特种兵作战似的。夜色很快来临。他们拿了些瓜子花生，靠着土坎边吃边说。头顶上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坐在牛头山上，好像离星星也更加接近。牛大汉突然叫道：“富贵叔，萤火虫啊。”

不远处有一群萤火虫，一闪一闪，释放着碧绿色的光芒，一会儿高飞、一会儿低飞，没有想到牛头山的上面还有这些虫子。牛大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富贵磕着瓜子不以为然道：“荒草地总是有的。”

萤火虫可好看了。牛大汉忍不住伸手拦下一只。它被迫掉在草丛里面，浑身漆黑，屁股上面仍旧释放着碧绿色的冷光，一呼一吸。牛大汉拿一个瓜子壳戳着说：“富贵叔，你们那个时候是不是有很多萤火虫啊？”

“那当然，漫山遍野都是，尤其野花开放，俺只要丢一块石头过去，至少飞起来几百只。”

富贵随口回答。牛大汉被浪漫到了。“可惜啊，这么好看的萤火虫越来越少。”

富贵皱眉：“有啥好看？不就亮亮的？”

牛大汉笑。周围也有些秋虫在吱吱叫着。等得隆冬腊月，这些都将被白雪遮盖。突然有冷风吹来，凉爽带着些湿润。牛大汉紧了紧衣服说：“富贵叔，你说如花大婶是怎样的人呢？”

“那俺哪里知道？”

富贵伸长脖子张望到山脚下，没发现人来，抽起根烟说：“俺们在这里傻等是不是没用啊？”

牛大汉安慰道：“再等等，十点钟都没到。”

两人又继续说着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