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等到大半夜，手上的瓜子花生都咳得一粒没剩。牛大汉一直轻轻地咳嗽。村里面温差太大，每到深夜就冷风狂吹，更有无数水雾。富贵摸着脸上的水渍说：“大汉，在起雾了，俺们回去吧，别着凉。”

牛大汉只好回转家里。吴依依给留了一锅子热水，此刻还有柴火在灶台里跳跃。他到灶台前蹲下来，冷得往里面添加了几把马尾松的针叶，大火燃烧，这才好受一点。自从吃了银头鲂以后，身子骨就着不得寒冷。牛大汉心烦意乱地咳嗽烤火。夜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后山的几个猫头鹰还在‘咕噜’叫着。吴依依和牛鼎天已经熄灯睡下。由于夜里起雾，牛大汉的衣服、裤子、头发全都湿漉漉的，只能泡澡驱寒。现在的厨房后门被腾出来一个空地，四周用木板割开，有一个专门泡澡的场地。牛大汉将浴桶搬到里面，又等锅子里的热水滚烫起来，这才去舀了两桶，缩在浴桶里舒服地吐气。“五十年租期......”他扬起后脑勺枕着浴桶琢磨起来。现在的产业都在牛头山去了，整座山可有百亩之多，将近上万平米，可谓地大物博，具有开发价值。牛大汉想着，要不要就在牛头山定居下来，那里还有一口温泉，肯定可以挖个池子，到时候不比浴桶里舒服？浴桶毕竟太窄，只能够盘腿坐着，想要蹬腿都比较困难。想着星空如此璀璨，却不能伸腿张望，实在是人生憾事。他觉得是可以好好谋划，搬到牛头山定居。只可惜修建房屋也是一笔巨款，光是各种建筑材料就得七八万了，更别说人工费用。牛大汉叹息：“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贫困，痛痛快快泡个澡啊！”

浴桶泡得时间过长，总是感觉膝盖酸痒，大半个小时没到就水温骤降。哪像温泉？他一边儿用香皂搓着，一边瞎想。到牛头山挖一个池子，长十几米、宽十几米，不仅可以泡澡，还有可以游泳，东风吹着就去西边转转，西风吹着就去东边转转，想怎么泡就怎么泡，光是想想就挺美好的。如果以后谈个......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才逐渐冷淡。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凌晨二点，鸭子们在鸭棚里嘎嘎叫着。牛大汉拉着被子，熄灭一盏孤灯。翌日，早上，鸭子们在外面争抢着食物。晨光透着窗户照射进来。牛大汉还没睡醒，房门却被拍得巨响。“大汉！大汉，快起来！菜地出事了。”

富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牛大汉猛地起身，脸色难看地打开房门：“出什么事了？”

富贵却推搡道：“你快把衣服穿上跟俺去看，菜苗踩死一片。”

牛大汉脸色铁青地穿衣出门。吴依依告诫：“大汉，过去看情况不要冲动，不能动手打人，忙好就回来吃早饭。”

牛大汉压住怒火点头应着：“妈，你放心，我绝不打人！”

富贵也满脸老实。吴依依这才放心道：“那你们去吧，富贵啊，你年长一些，可要看着点。”

“嗯嗯，俺肯定看着。”

富贵赞同。两人这才离开。到牛头山已经半个小时。菜园子被踩得到处都是脚印，每个脚印下面有一株幼苗，粗略来算至少踩踏了大半个菜地，没被踩踏的地方估计是嫌远，懒得去踩。不仅如此，菜地里的土坎也被踹翻几条，水渠里的水都满溢出来。杂乱、缺德、卑鄙，无法用言语形容。牛大汉气得双拳揣紧：“我一定要他好看！”

富贵也气呼呼地应和：“绝对是二狗子干的！”

两人奔走出菜园子的门栏，正准备找二狗子的麻烦。“站住，你们到哪里去？”

身后传来吴自学的声音。牛大汉和富贵这才发现，吴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待在门栏旁边。他穿着麻衣长裤，头戴草帽，手里面拿着一个栽种秧苗的小锄头。富贵嚷道：“俺们去找二狗子算账！”

牛大汉点头。吴自学却说：“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

牛大汉想起竹林的情景说：“前面我去竹林砍竹子，二狗子就在那里等着，还嘲讽我，说让我等着。”

富贵跺脚道：“不用想，肯定是二狗子干的！”

吴自学却脸色沉稳说：“你们都只是猜测，捉贼拿赃，你们没有证据就是冤枉人家。”

牛大汉压住脾气说：“吴老师，我就是去吓唬吓唬他，跟他理论一下。”

富贵犹豫着没有吭声。牛大汉又说：“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要不然今天栽了秧苗，明天又被踩死，我们也没时间培育这么多秧苗啊。”

秧苗虽然不值钱，但是却花费精力。任何事情，劳动力时常都是最大的成本。吴自学脸色迟疑道：“那待会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去跟他说。”

富贵眼珠子转动道：“大汉，听吴老师的吧，俺们去买个冰棍吃。”

牛大汉心领神会：“我赞同。”

“你们......”吴自学皱眉道：“你们.......”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可是两人的自由总不能干涉。牛大汉连忙说：“吴老师，那你在这先忙着，我和富贵叔买冰棍去了。”

富贵已经拔腿开溜：“快点大汉！”

吴自学等两人走得远了才反应过来：“慢着，你两个站住，这大冷天买什么冰棍？快给我回来。”

而且梨花村什么时候有冰棍买了？吴自学气得拍大腿。牛大汉躲在墙角埋怨：“富贵叔，你说什么冰棍？就不能说辣条吗？”

富贵缩着脑袋解释：“俺讲太快。”

眼看着吴自学走进菜园子，两人才缓过气来。“吴老师不打算跟来。”

牛大汉惊喜。富贵也说：“估计怕懒得走，从这去村里可得半个多小时。”

“走！今天要二狗子好看。”

牛大汉抽出一根烟。两人一前一后，正要往村里的院子进发。就听得脚下面响起叫声。“汪汪~”牛大汉吓了一跳：“憨宝，你怎么也躲在这里？”

富贵笑道：“它不就是跟着吴老师的吗？”

憨宝毛茸茸的，咧着嘴巴，只顾往牛大汉的脚踝上磨蹭。萌哒哒的。牛大汉的怒气倒是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