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扶凤酒楼。王鹏刚刚在厨房的砧板上拍死一条鱼，只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忘记去做。他一边切鱼一边想着。走道尽头，一个人戴着白色的高帽子，挺着大肚子慢悠悠走来。他长得白白胖胖，皮肤倒是很好，年纪也有四十多岁，拍着王鹏说：“不要走神，当心切到手。”

这个人就是左敏，有点女性化的名字，却是扶凤酒楼的厨师长。他也是从切配一路上干过来的，当初八百个床位不锈钢，火焰与铁锅也不知道炒过多少河沙，才让他达到今天的位子。左敏一眼就看出王鹏切得机械化，脸色迷茫得在走神。王鹏这才想起牛大汉的事情。他连忙说：“厨师长，我有事要你说。”

左敏吓了一跳，这小子不是要离职吧？他直接摆手说：“有什么事情下个月再说，这个月过年，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忙着。”

王鹏连忙说：“不能等到下个月了，我要跟你说食材的事情。”

“哦？”

左敏还以为王鹏有什么问题请教。哪知道王鹏说：“我有个朋友，种了有机蔬菜，想要十块钱卖给我们，你看可以吗？”

“有机蔬菜？”

左敏皱眉。王鹏期待地点头说：“对，我看蔬菜真的可以，口感绝对比我们现在的蔬菜要好，而且他们今年就种了几样，有一道龙须菜，你不一直说找不到好食材吗？我看见他们就种着。”

“是吗？十块钱？”

左敏盘算道：“龙须菜的进价应该是五块，你这个朋友的可贵了一半。”

“主要食材啊！厨师长。”

档口响起喷火的声音，轰隆隆的，热菜有四个档口，四个大锅子噹噹噹.....这个时候已经在准备宴会的熟菜。为了中午的时候能够及时上桌，那些抗氧化、耐放久的食材都会先行下锅，比如蒸煮的肉类。左敏拍着王鹏说：“跟我到凉菜区来。”

凉菜区就安静很多，只有一个厨师在摆弄着木耳啊、鸡爪、酸萝卜之类的。王鹏到凉菜区，发现一些龙须菜都被扔在地上。左敏说：“看见没？这些龙须菜都是五块买来的，食材不行，客人不喜欢吃，点倒是挺多人点，就是食材不好，做出来不好吃。”

凉菜师傅跟他都做过研究，最终确定是食材的问题，不是手艺问题。这跟一些米粉类似，品质不好，下到热水里，米粉都会被烫得一小截一小截，就跟人家吃剩下的一样。龙须菜也是一样，做凉菜上锅，先要烫过才行，可是食材不好，烫下去就软趴趴的没有嚼劲。左敏继续道：“你朋友的竟然是有机蔬菜，那就拿来试试，不过你得砍个价才行，最多八块。”

“这......”王鹏连忙说：“我朋友其实卖十五的，但是我说厨师长你人好，就按照十块卖我的，再说价格怕不好吧。”

左敏想了想：“那好吧，你让他们拿点样品我来试试。”

王鹏高兴道：“好，我马上去给他们打电话。”

左敏则去看档头炒菜，又去安排今天有什么要推出去的主食。王鹏到僻静处就给牛大汉打电话。此时牛大汉和富贵正在主干道卖力地哟呵。富贵拉着西装别扭说：“大汉，你也真是，俺没换衣服也不提醒俺。”

牛大汉却笑盈盈说：“富贵叔，换啥啊！这才有宣传效果，你看你西装站着，今天好多人问我们的菜。”

“那是，当猴子的不是你。”

富贵瞪眼。牛大汉笑道：“能卖掉蔬菜赚钱就行，对吧？”

今天的生意确实不错，有机蔬菜都卖出去六斤了，这是前几日没有过的。富贵尝到甜头也说：“实在不行俺天天穿西装来卖菜。”

两人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牛大汉看见屏幕就兴奋起来。“富贵叔，王鹏的电话。”

富贵也高兴道：“接，快接，说不定答应了。”

牛大汉接听。王鹏道：“大汉哥，我们厨师长答应了，我可说了好久好话，赚了钱记得请客吃饭啊？”

牛大汉点头道：“好，这肯定没问题，只是你有说是我们吗？”

“没有，我就说是我朋友，十块钱一斤的，你们芹菜、香葱的拿过来到时候再说。”

王鹏得意道：“反正卸货都是我来，厨师长都没看过你们，谁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放心吧，只要不被周总看见，没人只要又是你们。”

牛大汉这才放心道：“好，那我们多久送货？”

“你们先拿点样品来。”

王鹏交代了些细节。牛大汉和富贵去扶凤酒楼送样品。王鹏已经交代过周小雪的大概作息，这个时间虽然不准，但是也没有太大偏差。听他说，周小雪一般就上午过来一两个小时，然后中午很少在，基本都不在。毕竟这种美女老板，员工都比较在意。王鹏不用去楼上看，光是听厨师长跟厨师们打趣，又或者销售经理讲话都能听出周总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比如厨师长总是会问：“周总来了没有？”

“没呢，周总上午都是十点来，没有大型活动的话。”

“今天有大型活动没有？”

“怎么可能天天有啊！”

......王鹏还甘愿成为间谍，只要有大型活动，那种跟往常不一样的日子，他就会提前通知，以免撞见周小雪。牛大汉发现离中午没有多久，按照作息周小雪不再。他跟富贵到扶凤酒楼，外面的停车场确实没有那辆惹眼的红色轿车。王鹏已经在门口等着。三个人相视一笑。王鹏得意道：“老叔，大汉哥，你们等着我拿去给厨师长看，保你们签订合同。”

牛大汉点头，心里面还是有点尴尬，以前可是瞧不上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王鹏帮忙。唉，世事无常就是如此。富贵倒没事人般拍着王鹏说：“谢谢你。”

王鹏真挚道：“不用的，老叔。”

厨师长试菜也没有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就出来结果。左敏在凉菜区看着龙须菜说：“不错，要有嚼劲点，那就买这家的，回头我跟周总在说一声，周总答应就签订合同，长期供货。这些韭菜、芹菜也可以，十块肯定没有，六块吧。”

王鹏答应着。牛大汉和富贵在外面等着，此刻正是中午换班，一些服务员过来上班。她们看见富贵就忍不住捂嘴笑。牛大汉道：“富贵叔，看好多姐姐看你。”

富贵低着头讲：“都怪你。”

他穿着西装太过明显。原本是为了如花，没想到却成了卖菜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