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汉想着，脑子便越发灵光。富贵纳闷：“大汉，不是卖鸡吗？俺们怎么去开油炸店？”

“并不是开油炸店，而是用油炸方式卖鸡。”

牛大汉蠢蠢欲试说：“既然酒楼都不敢卖，传统的做法大家也不爱吃，为什么不搞炸鸡？糯米鸡腿难道有真正的鸡腿好吃？”

“是、是这么说，可是哪里这么容易啊？”

富贵胆怯。先不说开炸鸡店赚不赚钱，就是投资一个门店得花多少钱？牛大汉却眼睛发亮说：“而且县城没有一家油炸店，更没有一家炸鸡店！”

两人又在县城饶了一圈，这次看得更加仔细，也对油炸摊数得清楚，七七八八有二十六个油炸摊，就是没有一家油炸店。牛大汉故意让富贵去询问一家，没想到老板理都不理。“这是人家赚钱的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俺们啊！”

富贵摇头，觉得这种事情难办。牛大汉却说：“你的方法不对，你跟着走，你看我怎么问下一家的。”

两人开着三轮车，又在一个巷子口找到一个油炸摊，老板是个胖大叔。牛大汉径直走过去，装模作样点了个火腿肠。胖大叔哼着小曲，将火腿肠翻来翻去。富贵在旁边默默等着，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倒是要看牛大汉怎么询问。做什么生意赚多少钱最忌讳不过，碰见愿意说的也有水分。牛大汉却漫无目的般：“老板，大过年还出来摆摊呢？”

“没办法啊，家里要生活。”

胖大叔随口笑道。牛大汉见他慈眉善目，于是鄙夷说：“你一个大男人干这种娘们活，家里不困难才怪呢。”

胖大叔愣神。富贵傻眼，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牛大汉却不以为然，继续二世祖般：“要赚钱干这种事情还是不行，毕竟都是男人，虽然你比我大，我说话也不中听，不过我是说实话。”

胖大叔阴晴不定说：“小伙子，我看你年纪小，不知道赚钱难赚，这是你爸吧？”

他看着富贵，只觉得牛大汉没有教养。富贵憨笑。牛大汉却说：“不是我爸，就我一个叔叔，也没出息，还说你们卖油炸的比我们卖豆腐的都赚钱。”

“呵呵。”

胖大叔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叔叔没说错，你别看不起我就是个卖油炸的，我一天生意好也能赚五六百。”

富贵直接瞪起眼睛，心里狂吼：这就招了？前面他去打听，又是发烟又是说老乡啊乱七八糟，讲得口水都干了。那老板也是笑呵呵的：“我们这种小本买卖，赚啥子钱哦，赚不到钱，混口饭吃。”

富贵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到底赚多少啊？”

“几十块呢。”

“到底几十啊？”

那老板还犹犹豫豫：“生意好七八十，不好就三四十呢，赚不到什么钱。”

现在呢？这个胖大叔不仅承认五六百，还拿着一根火腿肠说：“你看我这火腿肠，外面卖是一块五，我告诉你我进价就七毛。”

牛大汉佯装不信：“不可能，你这一个小巷子，除了我们谁来吃啊？”

“那是你没做过不知道，就我这巷子还算偏僻的，有时候一天五六百多人路过，七八十个人会卖。你小没钱买，人家上班的随便都买五块、十块，就是七八百知道没？我去掉成本，四五百还是可以赚的。”

胖大叔一副神气的样子，为了男人的尊严开始高调。牛大汉这才半信半疑说：“这小巷子能有五六百人呢？那我看卖油炸的也挺多啊，一路过来好几个呢。”

“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们都熟悉呢！”

胖大叔将火腿肠炸好，用纸巾包住签子：“两块。”

牛大汉瞪眼：“才不说成本几毛？”

胖大叔找到自尊就耍赖笑道：“做生意嘛，多少得赚点不是？超市还卖一毛五，什么都没有，我这还是油，还是辣椒的，两块不贵。”

牛大汉付账，站在旁边吃着：“你说就这破巷子还五六百，明显吹牛，我看五六十还差不多。”

胖大叔却摇头笑道：“你不信在这蹲着就是，蹲七天一个个数，什么都清楚。我就告诉，这里三个小区，前面还有一个公交站台。”

县里面也开始按照城市划分，有街道办对应着各个社区，每个社区大概有多少个小区，大社区能有一两万人，小的也有五六千，平均到小区，最小的小区也能有三五百之多。牛大汉有个同学，家里就在社区做事，经常能听到这些科普知识。这回被胖大叔提起，他才真正明白。人流量一直都是商业的基础。无论做什么生意，如果人流量不行，再好的产品都卖不出去。牛大汉和富贵回到三轮车上。富贵竖起大拇指说：“大汉，你这方法够用，要不俺们再去问问别家？”

“嗯，挑一个最偏僻的。”

牛大汉这回找了个瘦大哥。他跑上去说：“你一个大男人干这娘们活，能有什么出息？”

结果瘦大哥差点跟他打架。最后是富贵当好人。瘦大哥才说：“管好你儿子，真是嘴欠！劳资干啥关你什么事？”

牛大汉气呼呼站在旁边，演戏演得差点动真火。富贵拉着他说：“走吧。”

牛大汉甩手不动。富贵轻声嘀咕：“走吧，对这人没用，俺们换个。”

牛大汉心平气和道：“等等。”

果不然，瘦大哥消气之后，冷嘲热讽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在这恶心谁呢？看不起我们小摊小贩，你还不见得有我挣钱！”

牛大汉不服气：“说啥大话？我们一天两百，你有吗你？”

瘦大哥啧啧冷笑：“两三百算个屁啊？劳资昨天一千多！就算平时也三百。”

牛大汉听完扭头便走。瘦大哥心里爽快，依旧骂骂咧咧：“啥子玩意！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等得离得远了。富贵苦笑道：“俺们以后还是少用这招，俺刚才要是不拉着，你俩非得打起来。”

牛大汉也拍了拍肩膀上的油腻：“损是损了点，有结果就好。”

富贵转着眼珠子回忆：“大汉，我咋突然觉得你其实挺损人的？前面牛头山搞得全村人都上当，今天这......”牛大汉心虚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讨老婆？有存款取如花阿姨？要不然我这么拼干什么？”

富贵小鸡啄米。牛大汉羞得脸红道：“我真要赚钱，就不跟你平方，给你七三，给你八二！”

富贵当真感激道：“那别，俺可指望你带着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