贷款是唯一的办法,也就是借钱。牛大汉又想到李默然,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自从上次拒绝跟她吃饭以后,两个人就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李默然在大商银行上班,算是江城拍得上名的大银行,除了几个国有的以外,也只有大商银行做得最大。牛大汉觉得,借钱的事情还是可以跟李默然商量,借钱也得有借钱的本事,有时候能在银行里有熟人关系,说不定会好办一些。就像他跟周小雪闹崩以后,周小雪让他贷款还钱,原本是没有资格办理,但是有了周小雪的担保,十万块就被发放下来,也是因为李默然放宽了审核。李默然曾经说过,他家的房子本来没有抵押资格;因为当时并不严格,很多事情都是风控人员把控,所以李默然也就让他过了。牛大汉胡思乱想地逐渐睡去。翌日,晨,有阳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牛大汉起身看见时间,这才发现昨天晚上没有调整闹钟,一下子就睡到八点多了。按照道理,他今天应该要五点钟起床,跟着二狗子去菜园子摘菜,顺便弄清楚青皮虫的事情。他穿着衣服走出房间,母亲吴依依早已经开始生火做饭,父亲牛鼎天则在屋檐下发呆,手里面拿着一根翠绿的竹棍。经过这么久的调理,他的病情已经完全稳定,除了思维迟钝,其他的方面都很不错。牛大汉跟他打过招呼,他要迟疑片刻才能回答,正常人是半秒钟甚至不到半秒钟,牛鼎天却要两三秒的样子,就跟手机卡顿。即便如此,吴依依和牛大汉也非常高兴,至少他现在不乱打人、不乱骂人,神志清楚,听得懂事情。牛大汉去厨房洗漱。富贵和如花准备办理喜酒的事情,大早上提着东西跑过来报告喜讯。“天哥,俺媳妇。”
富贵的声音浑厚又喜悦,碰着牛鼎天便哈啦啦笑着:“这是如花,你认得。”
牛鼎天摸着竹棍想了想:“富贵终于结婚了,我要喝喜酒吗?”
“肯定要啊!”
富贵拿着两包白糖还有一些花生说:“俺的糖都拿过来了,到底啥时候办酒待会俺去找先生定日子。”
如花在旁边默不作声。牛鼎天看着他,迟钝道:“如花,我记得。”
吴依依闻讯出来说:“富贵、如花啊,你们太客气了,快到屋里坐,我给你们倒茶水。”
只要有人登门拜访,礼节性的流程还是不能丢失。富贵和如花都连连摆手,吴依依还是去家里面倒了茶水。富贵将东西放在正堂。毕竟简单,就是一包白糖、一包冰糖,还有一小袋红枣,桂圆这些,并不贵重,可却是延续传统。如花在城市里待惯了,看见这点东西,还没好意思拿在手里。富贵却笑哈哈说:“天哥,俺老婆还觉得东西少呢。”
“不少,正好。”
牛鼎天满意地点头。他总是慢上半拍。如花和富贵都有些不太适应。等得吴依依拿着茶水过来,牛大汉也洗漱完毕。富贵便说:“大汉,你今天咋睡懒觉?”
牛大汉批评道:“我的闹钟忘记调了,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呢?”
富贵才说:“王鹏说他行,跟二狗子两个人去菜园子摘菜,今天还特意说不要打扰你。”
牛大汉想起王鹏,不由得脸色微冷。如花和富贵又去说办酒的事情。他们准备办两场酒宴,一是县里面用如花的名义办一桌,也就是请女方吃饭,又或者是亲朋好友;二是在村里面摆流水席宴请全村,就跟方世勇和吴长青那样。富贵还准备用花桥去抬,这跟县里办酒是配套的流程。很多婚庆公司都会有定制方案,一般都包酒店的场地,还有婚车迎亲,摄影摄像,拍婚纱照等等。要是新人有其他的要求,同样也会写在方案里面。如花准备找朋友来做,她在江城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认识各种人等。据说有一个朋友就是做婚礼策划,专门将新人的婚礼做得热热闹闹。吴依依说:“这要花不少钱吧?”
只要茶水和果盘端出来以后,基本上都要坐满十几分钟才可以走人,坐得越久越受主家的喜欢。富贵和如花也不急着走了,一个个拿着瓜子边磕边说。“钱到时候说,都是我的朋友。”
如花略带自豪说:“以前她就讲我要是还能再嫁,免费给我做呢。”
“这么好啊?”
吴依依羡慕。牛大汉可没时间在这瞎扯闲话。他看饭菜已经做好,找了个借口就去厨房吃饭。吴依依对两个人说:“你们吃饭了吗?要不在这先吃点饭。”
平时村里的早饭都是十点左右,早中饭一起吃了,自从牛大汉去县里面开店,吃饭的时间就换到了七八点钟,摘菜回来要是还有时间,就会吃饭再走,要是时间太赶,也会打包带走。富贵和如花没什么胃口。他们两个人,富贵习惯了吃早中饭,几十年不变,早上只要喝点凉水。而如花这大半年为了减肥,早就将早饭戒了,待在城里最多是喝杯豆浆,要么就是吃个馒头,面食粉条全都不沾。吴依依夸赞道:“你的身材是保持得越来越好。”
如花欣喜得站起来比划着衣裙。富贵满意得眼睛放光。牛大汉端着碗饭,在屋檐下蹲着,瞥着眼睛略带鄙夷,这如花真是臭美得不行。村里面的大妈都是简单朴素,穿得男人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那一套耐磨的衣服,防雨保暖,配一双靴子,无论是下雨晴天,还是男人女人,全都能穿。如花却是脚踩高帮鞋,一条黑丝袜,配着小短裙,上面吊带衫,露出小蛮腰。也就富贵喜欢看,牛大汉都有点儿不敢下饭。他悄咪咪地挪动几步,藏在了角落里面,直到看不见几个人的身影才开始扒饭。二狗子带着铲子来养蛆房忙碌。牛大汉站起来喊道:“二狗子,早上吃饭没啊?”
二狗子穿着高筒雨靴,顺着田坎走来,身上的黑色衣服都能看见污垢,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牛大汉原本想叫他吃饭,看见这个模样还是作罢。他打算吃完饭便去养蛆房仔细盘问,要是二狗子也和王鹏一样,那就麻烦大了。二狗子跟王鹏不同;他是地的问题,王鹏只是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