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路的顶端，突然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大概七十多岁，背着一个篓子，里面好像装着很多玉米，走得满头大汗。现在正是玉米成熟的时候，放在锅子里煮熟，或者是柴火里烤熟，吃起来都非常香甜可口。老妇人穿着军绿色的平底鞋，一身都是长衣长裤，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山上摘玉米回来，走得喘气嘘嘘，满头大汗，一头白发都被扎在头顶。牛大汉和老李都目不斜视，转过脸面不忍细看。兴许是累了的缘故，老妇人疲惫地揣着绳子，一个玉米从篓子里掉下来，混着水泥路就要往山坡下滚去。她急了，顺势便弯腰拾取，篓子里的玉米全都滚落下来。“哎！哎！”

她后悔得大声叫着。牛大汉和老李也过去帮忙。玉米滚了一地，有些滚到大榕树下，有一些则滚到土坡下面，更有些滚得不见踪迹。老妇人叫着：“天杀的呢！”

牛大汉捡起三五个玉米，递上去说：“奶奶，你别往那去。”

老妇人最在意土坡下的玉米，害怕滚得找不到踪迹。她将背篓放在地上，蹒跚着竟然蹑手蹑脚想要下去捡来。老李也抱着几个玉米说：“大姐，别下去了。”

“我的玉米，我孙儿就靠我卖玉米读书。”

老妇人倔强得宁死不屈。土坡很滑，又是砂石居多，就连青草都看不见几棵。牛大汉伸腿说：“奶奶，我去吧，我手脚灵活，可以帮你捡上来。”

老李提醒说：“牛总你慢点。”

老妇人站在路边脸面愁苦。花费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才将玉米收拾完毕。老妇人连连道谢，一定要请两人回家吃饭，说是喝一碗茶水，并且还问东问西。牛大汉抓住机会说：“我们来姜家是找姜大壮老村长，想请他帮忙办下事情。”

老妇人疑惑道：“是大壮啊，你们找他办什么事情啊？”

牛大汉以为这个老妇人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又或者是新任村长的老娘，以此而打开市场。结果却是他想多了，老妇人普普通通，谁也不是。听说他们是过来给旅馆招揽客人，老妇人也摇摇头没有办法。她只是说：“去找阿根啊，阿根是新村长，看能不能帮你们？”

“可以引荐一下吗？”

牛大汉说得文绉绉的，老妇人都听不懂。还是老李识趣，直接道：“帮忙认识下，我们也不知道阿根住在哪里。”

老妇人这才会意。三个人并排向院子走去。牛大汉高兴，觉得她还是有点作用。等得三个人见了阿根，也就是新任的村长，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听说他们是来揽客，想要坑害老百姓的钱财，顿时不乐意得板起脸孔。任由牛大汉和老李怎么游说，阿根也和姜大壮一样摇头拒绝，甚至说多了还开始生气。老妇人早早地回家做饭，孙儿还等着吃喝。走的时候她说：“你们要来我家吃饭啊，在左边最里面，一个小木屋，门不大，走进来就看见了，门口种着菊花。”

牛大汉和老李都心领拒绝。阿根也催促说：“你们说东说西我也听不懂，你说让我们这里有外出打工的人，我们是有很多外出务工人员，但是人家住哪里为什么要去你那里住？我还给你们帮忙传讯，行不通。”

牛大汉试着塞点信封。按理来说，阿根不像姜大壮那么有影响力，给他塞信封还是有点不太正确，因为这个办法即便行得通，其他的村子也不可能都塞信封，原本就是小本买卖，要是都塞信封还要不要盈利？牛大汉却只想试试；他倒要看看信封管不管用。阿根不负众望地推掉说：“你太看轻一名村长了！我绝不会收取任何红包，我只会为村子谋福利，你这些下三滥的事情不要给我做。”

牛大汉干笑得打开信封：“阿根叔，你误会了，我这里面只是一片树叶！”

阿根一看，果然是一片树叶，还是他在院子里栽种的梧桐叶，顿时气得只翻白眼。牛大汉合上信封说：“阿根叔，你在想办法帮下忙啊？他们出去务工，反正要去江城，据我知道他们都在桃县坐车，从梨县绕道不是远啊？直接去梨县不好吗？何必绕道呢？你也是帮助他们节省时间，万一有村民需要呢？”

“他们需不需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

阿根开始强硬逐客。牛大汉和老李被赶出院子。老李责怪说：“牛总，你也太那个了，怎么给他塞叶子。”

牛大汉无所谓道：“你没看见人家不收吗？塞什么不是塞？我干嘛不塞叶子？”

老李蠕动嘴唇没有说话。牛大汉有点生气说：“这些清高分子最难对付。”

老李点头赞同。“现在怎么办？”

牛大汉拿着烟开始狂抽。老李讨了一根瞟着院子里的阿根说：“我看还是从姜大壮那里想办法，搞定他就相当于搞定了十个村。”

“真这么厉害？”

“真的。”

老李肯定道：“我以前在村部送报纸，那个时候光是听见他的名声就有十几个村议论，很多人都服他，刚正不阿，不搞虚假，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

牛大汉只翻白眼，毫不避讳指着院子里的阿根说：“你没看见呐？这方脸大叔连我的叶子都不要，还怎么解决姜大壮呢？”

阿根听得冷哼一声。老李苦笑道：“牛总，你小孩子心气，怎么跟他们较劲。”

牛大汉将烟头扔在地上，拿鞋子踩灭说：“我也气啊！好话说了一箩筐，你说通知一下怎么了？我犯什么法吗？万一人家出去打工是需要呢？我那不比其他地方好？经济实惠，现在隔音做了，晚上根本没有半点声音，空气也换了窗户，这都是钱呢！”

老李不乱搭腔，只顾抽着烟琢磨。牛大汉消气之后，望着不远处的电线杆说：“他们要清高，那我们就跟他们来硬的，来最硬的！”

“什么最硬？”

老李掀起眼目。牛大汉狠道：“跟我来，我看姜大壮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