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牛大排档。一家很小的夜宵摊，跟牛大汉的快餐店有点类似，实体门店只有几十个平方，里面放着冰柜、以及各种食材。老板是两口子，属于典型的夫妻店。丈夫负责炒菜、做烧烤这些，一个人忙得到处走动。外面是圆桌三张，还有四四方方的桌子各有五张，分别放着塑胶的靠背椅子，露天简单，全都被雨蓬遮蔽。夏季的天气都鬼神莫测，上一秒的时候还晴空万里，下一秒指不定就会是倾盆大雨。所以即便今天晚上是繁星点缀，月亮渐圆，他们还是在外面搭建好雨棚。牛大汉来得挺早，大部分人要吃夜宵都得等到八点乃至九点多钟；他这种七点多钟就来的人，多半只会吃个蛋炒饭，或者是点几串韭菜烧烤，比较简单。如果不是心情烦闷，他还真是准备就这样去吃。老板娘负责点菜招呼。牛大汉找了最里面的一张四方桌坐下，心中不好得想喝点酒解闷。老板娘跟他早就熟悉。全牛大排档不仅有牛肉的各种部位，同样也有各类小炒，包括油炸花生米、还有爆炒田螺等等经典的夜宵美食。听说光是准备这些食材就需要很长功夫，夫妻两个人得从下午一点就开始忙活。他们五点钟出摊，一直得工作到凌晨三四点钟，等得完全没有人之后，他们才会收摊回家，基本上属于倒时差。比较辛苦，晚上通宵工作，白天也只有早上能睡五六个小时，对于身体健康还是很有损害。牛大汉有意照顾他们的生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吃饭。他有时候一个人过来，有时候带着老李，或者打包跟老李在保卫室吃。老板娘几乎都能知道他爱吃哪些。“牛总，今晚吃牛鞭、牛腰子、还有牛蛋吗？”

她堆着笑容。牛大汉点头道：“每个都来一份吧，顺便炒个花生米，还有卤虾，还有猪耳朵爆炒一个，牛肉要后退的牛肉，切成片，沾着蒜酱来吃......”老板娘犹豫说：“牛总，您都是老顾客，我们的量多，您点这么多菜怕是吃不完吧？”

“没事，我可以吃完。”

牛大汉有点饿，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少吃点饭，多吃点菜。”

老板娘感激得一笑。牛大汉大部分时间都是理性消费，不过偶尔也会浪费一下。赚个钱图啥啊？天天拽着不肯花，那还留着干什么呢？留着埋到土里去吗？人活一世就是赚钱，就是吃吃喝喝，开开心心。他是这么个理念。今天心情不好，那自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还管他吃不吃得完？牛大汉想到什么，突然又抬起手道：“老板娘，再给我加一盘凉菜，要拍黄瓜。”

老板娘应着，脸色却不是非常高兴。她跑过去跟丈夫嘟囔说：“老公，牛总今天怎么点十几个菜？他、”忙着烧烤的老板回道：“你们女人不懂，你只管上菜，今天不要多嘴，送牛总一箱酒。”

“嘶~”老板娘吃惊：“一箱啤酒？”

“嗯。”

老板娘说：“你疯了？送一瓶也就够了！”

“小家子气！”

老板批评道：“你送出去牛总喝不完还能带走吗？真是的，牛总最多喝个三瓶！你看牛总才多大？”

老板娘想想也是。老板又说：“还有，你不懂维护客情，像这种老顾客，送的时候都是要挑时间的，今天就是最好的时候。”

“为什么啊？”

“你真是笨！难怪生意越做越差，要不要我去接待客人，你来烧烤？”

老板鄙夷。老板娘更加委屈：“怎么说呢？”

“反常不懂？牛总是这种浪费的人吗？他今天点这么多菜，要么就是待会有朋友过来一起吃，要么就是自己心情不好，想舒服，高兴一下，你这个时候给人家送一箱酒，他又要喝酒，那不是讨人开心？”

老板嫌弃得鼓了鼓眼睛：“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做什么接待？”

老板娘顿时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她连忙搬着一箱啤酒，屁颠屁颠跑过去跟牛大汉说：“牛总，这箱酒送您喝的。”

牛大汉一愣：“送我喝？一箱？”

“是啊！您常来，我们高兴啊！”

牛大汉想着反正喝不完，也就不再客气。他一个人开了一瓶，配着花生米慢慢吃着。哪知道越喝越愁，果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他连续喝了六瓶也不见畅快。老板有点心疼了，这么喝下去，一箱酒也不够喝啊。他对老板娘招手说：“你去把我的藏酒拿出来给他。”

老板娘又是不解：“为什么还拿藏酒？”

“你笨啊！”

老板无语：“你没见牛总这么能喝？凭借我的经验，牛总喝啤酒两箱绝对没有问题，你看他的脸，红都没红，六瓶下去眉头都不皱一下，待会喝完了又要你拿啤酒，你是送还是不送？我们还要不要赚钱？”

“那藏酒？”

老板机灵笑笑：“我的藏酒都是桑果酒，度数有点高，朋友酿造的，只要给牛总送二斤过去，保准他喝得翻篇，而且成本比再送一箱啤酒划算。”

老板娘立马去冰箱里面拿出一个酒坛：“是这个吗？”

她确定之后，拿着跑过去给牛大汉说：“牛总，我老公说，您海量喜欢喝酒可以试试我家的桑葚酒，这个味道喝起来不错哦。”

牛大汉看着紫黑紫黑的桑葚酒，舔舔舌头道：“好，倒一点我尝尝。”

老板娘打开酒坛，拿着一个大碗，呲溜一下就倒满一碗。牛大汉低头，如同老黄牛喝水一样，舔了舔，味道不错，容易下口。老板娘高兴得继续去忙。这个时候已经有八点多了。牛大汉喝了好几口桑葚酒，突然感觉脑袋晕晕，有点飘起。他吃菜的速度也更加快速，胃口大开。没多久，一辆电动车行驶过来。牛大汉抬眼看了下，按照以前的视力自然看得清楚，现在却是有点模糊。直到那个人走到里面，径直朝自己走来，他才觉得有点面熟，只不过喝了酒，思维确实有点迟钝，一时间想不起来。“呀！牛总啊！您也在这！好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