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憨宝突然在老厨房的门口狂叫不止。二狗子更是怕得发颤。牛大汉皱眉道：“憨宝，叫什么？”

憨宝低吼着到处打转。方世勇则若有所思。“你们要看什么？”

他望着老厨房问。牛大汉道：“昨晚在里面看见一滩水，可是又没下雨，哪来的水呢？”

三人走进屋子。当他们站在洗脸架的前面，那里已经干涸。二狗子很是肯定地指着一个小坑说：“是这里。”

憨宝没有进来，在屋外走来走去。方世勇摸着山羊胡子，眼睛却在四周望着。在屋顶处有一根房梁，布满蜘蛛网的茅草中好像还挂着一根麻绳，非常粗，卷在上面好似有人挂过脖子。牛大汉也看见了：“二狗子，那麻绳干什么用的？”

二狗子抬头道：“我哪知道啊，老厨房都是小时候在这里，几十年没用。”

牛大汉盯着麻绳看了很久。方世勇说：“没事，我先回去。”

牛大汉跟着他走出来，对二狗子道：“你拿锄头挖这地底，看看有没有水。”

二狗子哪敢挖啊！他见两人走来，只顾跟着。方世勇要回去准备东西。牛大汉挥手。憨宝却要跟着回去。方世勇摸着它的狗头说：“在这跟着大汉吧！”

憨宝不肯。方世勇便拿出一根狗绳子，绑住狗脖子递给大汉说：“拿着，今天牵着它，不能让它跟着我走。”

牛大汉牵着。憨宝呜咽着望着方世勇走远。二狗子害怕道：“大汉，我们还是别挖了，这老厨房不对劲。”

“就是不对劲才挖。”

牛大汉找着锄头道：“给我挖开，看看底下有没有水。”

两人拿着锄头在里面挖着。憨宝则被吊在门口。挖了几分钟，泥土都被翻起很高，地底下却非常干燥，没有什么水迹。二狗子更加心事重重。牛大汉又在周围挖了下，还是没有收获。他正思索着，手机响起。原来父亲牛鼎天和吴依依准备收东西返回八号别墅，让他帮忙去搬运东西，车子都已经停在村头。牛大汉放弃道：“算了，搞不懂，我先回家搬东西了。”

二狗子可不敢自己待着。两人朝村头走去。牛大汉牵着憨宝。早晨露出一张红蛋蛋的太阳，看样子又是炎热的晴天。二狗子在半路又被富贵叫着去帮忙摘菜。牛大汉独自回家。忙了大半个小时，所有东西都被装上货车。村头的大树下。牛大汉对吴依依挥手：“妈，你们先去县里，我还要在村里待几天。到了家里可以让保安帮忙搬东西。”

吴依依和牛鼎天上车。小型货车便向着县城驶去。吴依依望着一棵棵梨树在窗户中消失，忍不住说：“天哥，我们以后还回不回来？”

“回来干啥？”

牛鼎天坐在司机旁边，很是不屑道：“村里还没待够？”

吴依依便只好继续看着。她盯着每一处山川草木，每一栋房屋，还有厨房里飘起的炊烟。牛鼎天则搭着窗户开始抽烟。牛大汉站在大树下，望着小洋楼，望着屋后的黄泥小道。自爸妈去县城之后，这里的小道也许再也不会有人去走，不需要多久便会被荒草掩盖。小洋楼也呈现颓败之势。不仅如此，还有几栋老宅也敞开木门，无人居住。“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少。”

牛大汉在大树下坐着。记得以前，这里总是会坐满老头子、老太太，这两年却是走了很多。吴自学和扬长英，还有一些老一辈，不知不觉就入土为安。牛大汉拿出一张皮质的地图摊开看着：“现在方医生和吴长青老奶奶又要出去......”不知道两人还能不能回来。十万大山可无比凶险，昆仑山脉更是遥远。他有点不想拿出地图。最终，牛大汉还是带着憨宝来到方世勇的家里。牛头山。方世勇和吴长青都穿得整洁古怪。吴长青的衣服看着像拼接而成，其上更有无数繁花，有点偏少数民族。方世勇也戴着头巾。牛大汉摸了摸小黑。它现在长得非常俊美，五彩斑斓，块头也大，整个鸡嘴跟刀锋般折射出冷光。小黑对他还是很有印象，昂着头颅蹭了蹭。憨宝不敢上前乱叫。方世勇拍拍小黑说：“大汉，怒晴鸡我就带走了！”

牛大汉点头道：“方医生，你是先去昆仑还是去十万大山？”

“我们准备直接从牛头山的后面去十万大山。”

方世勇摊开地图：“这里我知道，从十万大山一直深入就可以到达昆仑。”

牛大汉不舍道：“方医生，你们年事已高，真要去吗？”

方世勇道：“必须去了。”

牛大汉没在阻止。方世勇将小黑放在竹篓里，随即背上道：“小青，走吧。”

吴长青拿着拐杖慢悠悠地爬上大山。牛大汉站在山脚抬头相望。青翠的牛头山，一条上山的小道，方世勇背着竹篓走在前面，吴长青跟在后面。她的步履非常蹒跚。小黑在竹篓里一声不吭。憨宝却在山脚下汪汪叫着。牛大汉见两人越走越远，抬起手叫道：“方医生，吴奶奶，你们要早点回来。”

方世勇潇洒地挥了挥手臂。牛大汉则继续望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牛妖石后面。咕咕的温泉，顺着竹筒流遍大山，落到菜园。富贵已经送蔬菜去了。牛大汉牵着憨宝默默走着。山上的竹筒全都互相连着，纵七竖八，很是复杂，滋养得土壤越来越肥。他站在高处，正好能望见村里的石拱桥。此情此景，却不由得想起吴老师的身影。他经常戴着草帽，无论是雨天还是晴天，总是在菜园子忙活。物是人非，菜园依旧，种菜的人却已经不再。憨宝也从小不点长成一只大狗。牛大汉摸了摸它的耳朵，找到一处平坦的草地，抱着它坐在上面。憨宝乖得赖起腿脚。牛大汉则撸着它的毛发，望着日出越升越高。二狗子开着拖拉机在运送有机肥料。为了有机蔬菜的正常生长，牛大汉早已经将养蛆房改成了发酵场所，用于肥料生产。他拿出一支烟，思索着很多问题。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己的心灵和解......这个世界总是在悄无声息地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