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入夜。牛大汉做完饭菜，拿盆装着给放在桌子上面。村里面也不讲究，十几个人都没处去坐，站街的站街，蹲墙的蹲强，反正都很随意。牛大汉拿毛巾简单洗漱，如约跟着牛小强回家吃饭。他的老婆做了五道好菜，摆放得整齐丰盛。牛大汉和他单独坐着。“大汉，我常年在外走动，没想到村里还能出你这个大人物。”

牛小强倒满酒拿起杯子说：“我先干为敬。”

牛大汉谦虚：“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牛小强却给他继续添酒：“是大人物，对于我们就是大人物啦，你都能买地皮修房子，还能请得起我们这么多人，在县里也有名声。”

牛大汉听得顺耳：“吃菜，这泥鳅比我抓得大个。”

牛小强夹着一条笑道：“我抓泥鳅在村里没人比我厉害。”

牛大汉惊讶：“怎么抓呢？”

“这个保密，是我的绝活呢。”

牛小强傲娇道：“以后你想吃泥鳅就来找我。”

牛大汉笑了。两人吃吃喝喝，他的老婆在房子里待着。酒过三巡，牛小强才说：“大汉，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牛大汉并不意外，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牛小强能盛情邀请，肯定是有事相求。他要不是看在有施工合作，肯定也不会赴宴。牛小强诚恳道：“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牛大汉放下筷子，仔细问道：“什么事呢？”

“我也想在县里面买一小块地，修一间房子，你有没有办法呢？”

牛小强神色严肃。牛大汉忍不住皱眉：“买一小块地？怎么买呢？”

“不用多大，大了我也买不起。”

牛小强暗示：“只要有几十个平方，能修一个小平房就行了。”

牛大汉一听就知道他是想要从手上分地。几十个平方，一般都没人去卖，只能由大面积的地皮上分割出来。牛小强明面上帮忙询问，暗地里却是想要牛大汉拿地分割。他为难道：“几十个平方怕不好买吧？你拿来修房子怎么不干脆在县里面买套房子？”

牛小强不好意思道：“大汉，没有人像你一样，我们哪有钱买什么房子，花大价钱买了也不划算啊！一套房子得二三十万，你看有没有小地皮花个几万块，我等有钱再修房子好些。”

县城的发展当然比村里要好。他千方百计也是为了下一代考虑，县里的教育和医疗条件当然不是村里可比。牛大汉很不服气：“强叔，我不明白，你们怎么都想着去县里发展？村里不好吗？你拿着买地皮的钱在村里修栋房子不好？要修多大就修多大。”

牛小强深深地看他一眼，略带失望说：“大汉，县里面谁不知道要好一些呢？我们谁不是想着去市里，去县里。”

牛大汉摇头：“我就想着回到村里。”

牛小强讪笑一声，端正神色道：“你在县里要什么都有了才这么想，要是真的待在村里，保准你又想怎么去县里发展。你要不是在县里能赚这么多钱吗？”

“村里也会好起来的，尤其是我们梨花村，不会比县里差，也不会被市里差！”

牛大汉坚定宣誓。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想要家乡变得越来越好，让村里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牛小强愣神：“大汉，我们的梨花村怎么能跟县里比呢？还和市里比？这不说其他的，光是教育，小孩子读书，村里面的老师能有市里好吗？”

“怎么不能？”

牛大汉反驳：“我觉得杨老师和吴老师就很好，富贵叔和二狗子也说，他们读村小，杨老师很负责任。”

“那是过去。”

牛小强语重心长：“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现在很多优秀的老师都在市里成家立业，根本不来村里。”

牛大汉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来村里？”

“村里不热闹啊，安安静静，不是山就是山。”

牛小强苦笑：“而且福利待遇也没市里好呢。”

牛大汉摆手：“强叔，我觉得村里的人越来越少，我其实更喜欢自己的家乡，我不觉得没哪不好，富贵叔也说，还是梨花村好。”

“你爸妈都去县里了。”

牛小强不怕得罪。牛大汉道：“他们会回来的，只要村里越来越好，他们肯定也喜欢待在这里。”

牛小强叹气摇头：“好吧，喝酒，没有小地皮就算了吧。”

牛大汉真诚鼓励道：“强叔，你是做建筑的，应该想着让村里越来越好啊。”

“我也想，可惜我能力有限。”

牛小强只觉得他在敷衍自己。牛大汉道：“我最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让村里越来越好，让你们都愿意待在村里。”

“哈哈，大汉，你可真想得伟大。”

牛小强大笑道：“你要我们都留在村里，不说别的，先有一所好学校才行，娃儿上小学能读好，你看我们村里，上个小学还要走到街上去，而且老师也没什么好老师。”

牛大汉试探道：“还有呢？”

“其他也没什么。”

牛小强喝了口闷酒：“我们活着不都是为了家人，为了下一代越来越好？谁会嫌自己的家乡不好？我要是不为娃娃考虑，也想待在村里，吃自己种的菜，活得多潇洒啊！”

可惜，太难了。小孩子需要读书，必须尽最大的能力接受更好的教育。牛大汉假设道：“也许我们可以修一栋学校，聘请最好的老师，不就解决了吗？”

牛小强一怔：“大汉，你也太敢想了！你不是搞建筑的，也不是搞教育的，知道修一栋学校还聘请各种优秀的老师过来，需要花多少钱吗？”

“多少？”

“至少几百万呢！”

牛小强沉声道：“而且还有每年的各种开支，小学也不能靠赚钱盈利，都是给娃儿读书，能赚什么钱呢？你要是赚钱收贵的学费，村里有几个人读得起啊？你真要做吧，每年十几万的开支相当于送给别人。”

牛大汉头疼，这件事情确实非一人可以完成。不过想到每一个人都思索着往县城发展，他不甘心说：“强叔，我们想办法让村里的人越来越有钱，大家伙到时候凑钱一起办这个事情不行吗？”

牛小强摸着大肚子连连摇头，觉得牛大汉心态飘了，赚了点钱就像改变世界。这事情一点儿都不现实！几百万成本，每年还要拿十几万维持，属于什么人啊？大善人！大财主！至于举全村之力，更加像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