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赵兵也没什么事做，跟几个村里人待着又不知道说啥，牛大汉干脆到老李的保卫室待着。老李拿着小红旗，吹着口哨发完下一趟大巴。他拍着身上的灰尘进来说：“最近总是停水，洒水都不方便。”

客运站人来人往，总是有很多人脚踩黄泥，水泥地上自然满是灰尘，大巴车开走总是纷纷扬扬。老李又穿着一件黑色上衣，类似中山装那种款式。牛大汉并不关心这些。他只顾说：“最近便利店的生意有下滑？”

老李将小红旗放好，平淡道：“正常，秋天是淡季，客运站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了。”

牛大汉还是比较好奇：“怎么差呢？”

老李常年在这里值守门卫，来来往往的车辆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对于客流量当然再清楚不过。“去年每天发车八趟，不说坐满吧，基本上也能坐一大半，今年的生意明显差了，秋天是淡季，可也太淡了，刚才那趟车有多少人你看了吗？”

老李拿着老式的茶杯喝了口茶水，轻轻摇头。牛大汉确实瞄了一眼，大概十几个左右。老李突然说：“牛总，我前面听说县里面好像在规划什么高速公路，到时候就要从我们村那边穿过去。”

“高速公路？”

牛大汉惊异。致富先修路，梨县已经有客运站，也有铁路运输，就是没有高速公路。如果修了高速公路，货运转送肯定更加方便。老李点头道：“修起高速公路，大巴车直接走高速，到江城就快了！”

牛大汉半信半疑：“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村里面有人在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很久没回去了，就说高速修在我们那里，到时候要征收用地。”

老李又笑着说：“李总，你听听就好，这些事情也不靠谱，我以前听说客运站，就是我们这个，十年前就说修，结果十五年才开始动工。”

牛大汉哈哈笑道：“是有这回事。”

正说着，一辆面包车到匝道前开始鸣笛。“嘟嘟！”

牛大汉看见车型还有车牌，连忙说：“是我喊的。”

老李将匝道打开。赵兵见牛大汉站在门口，摇下车窗笑道：“牛总，是不是前面那些人？”

“对。”

牛大汉指引着：“开前面来。”

工人被分成两队，每次七人，刚好也能挤得下去，后面坐三个，东西倒是可以塞进去很多。富贵刚好送完一趟回来，他也接了三个，正好两趟可以拉完。桥头村。牛大汉站在梧桐树下，望着前面的平房，屋顶被加高出一层板房，可以住上几人，院子里也被板房隔开，十几个人刚好住下。牛小强站在旁边，指着一处空地：“大汉，那边可以搭建个棚子拿来做饭。”

原本大型工地是不包吃包住，他们只对技术工人才安排这种待遇，对于农民工，别说吃了，有的住就很不错，大部分民工都是自己拿着木板在地下室搭建住所，几块板子拿订制或者铁丝拼在一起，床也是石块垫着木板，铺上被子就能睡觉，用水用电都是从地下室乱打乱接。牛大汉修房都是自己的村里人，多多少少有点血缘关系，牛爱国曾经就交代过，一定要管好食宿。他看了眼空地，点头指着赵兵介绍说：“这位是真龙酒店的赵主管，我专门叫过来商量食材的采购问题。”

工人吃饭得送食材，有机蔬菜不可能拿这来吃。姜家的蔬菜基本归赵兵管着，牛大汉也没从中赚到什么，更不可能拿车子去姜家抢购。赵兵当初算帮了大忙，凭借劳动和能力多吃一口饭也理所当然。牛大汉想要购买蔬菜，还是不能越过赵兵。他看了眼牛小强，发现差不多大，摸了摸络腮胡子：“叫我赵兵就行。”

牛小强却来事情，笑着说：“还是赵哥吧，看着你也比我有本事。”

赵兵哈哈大笑，很是舒服。好话暖人心，恶语六月寒。牛大汉也咧嘴笑着。牛小强带着赵兵开始商量食材问题，大致有几餐要送，都是什么时间，堆放在哪个位置。工人们则开始搬着东西走进平房。富贵和二狗子来来回回帮忙搭上一手。突然看见村里的景象，憨宝这只大黄狗可高兴得不行，顺着泥巴路跑上跑下，时不时还追着落叶嬉闹。黄叶像一只蝴蝶，被它扑腾得时而飞起，又被两只狗腿摁在地上。“汪汪~”憨宝吐着舌头打滚，毫无杂毛的身子瞬间被泥巴弄得脏乱。前天夜里才下过大雨，泥巴路还未干透。它像个野孩子，越玩越是兴奋。牛大汉跺脚：“憨宝，地上脏死了，你给我打滚！”

憨宝抬起头，呆愣得眼睛巴巴。牛大汉吓唬道：“不许打滚！”

憨宝似懂非懂；它朝牛大汉奔去。眼看着就要扑在裤脚上面，牛大汉闪身躲过，真被扑上，裤子就都是泥水。他摁着狗头，抓着后脑勺，转动到二狗子的方向：“看见了吗？你往那里扑，别扑我。”

憨宝懂了，等牛大汉松开大手便朝二狗子奔去。二狗子正在跟富贵说：“你晚上真都回去？不要选一间房？”

突然，被什么撞在身上。富贵叫道：“憨宝~”二狗子低头看去，灰色的长裤全是泥水，顿时咆哮道：“死狗！这是我新买的裤子！”

憨宝被吓得撒丫子狂奔，在菜园里东躲西藏。二狗子追着直骂：“你给我滚过来，今天非宰了你！”

“汪汪~”憨宝委屈得看一眼牛大汉，继续到处躲着。二狗子气得又滑了一跤，顿时摔倒在地，翘着屁股。几个人看得都哈哈大笑。牛大汉也咧嘴笑了。富贵走过来说：“大汉，俺们回去了吗？”

牛大汉看了眼菜地，上面还种着很多蔬菜。牛小强也走过来说：“大汉，那些蔬菜也不知道谁家的，明天就可以开工了，到时候挖掘机会进场，可怎么办呢？”

牛大汉看也没有多少：“喊他们摘了做饭吃，到时候有人来说，让他来找我。”

牛小强便不再多说，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富贵站在旁边。牛大汉拿烟点燃，望着宅基地那栋破旧的木屋一直都挪不开眼睛。富贵奇道：“大汉，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那个老房子。”

牛大汉轻声道：“也不知道以前是谁住在里面，人去楼空了。”

富贵不能理解。他继续说：“富贵叔，我们来县城有多少年了？”

“三年半，快四年了。”

富贵记得清楚，梨花街的铺子就是三年前退租。牛大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烟，从口鼻中溢出来说：“快四年了。”

时间好快！他望了眼远处的天空，带着丝哀愁：“做完这个项目，如果顺利，我们就能回村里继续种地了。”

六层房子全部卖掉，能赚百万以上，足够做很多事情。开发牛头山可需要一大笔资金！富贵神色欣喜，相比于县城里面，他更喜欢山水田园，惬意悠然。那里才有生活的气息，待在县里总是被压得喘不过气。这也是他从不接手炸鸡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