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林悦想象力再怎么丰富，都无法把那句“不在了”同“已经不在人世了”相联系，“我以为，你说的不在了，是他们分手了，或者，他不在这个地方了……”“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他的确不在这个地方了，”不在这个世界了已经，又怎么能还在原地呢，林梓翔嘲讽的笑笑，“我和你然姐高中时一直是死对头，你也知道。”

“是啊，我和爸爸当时还很纳闷，你不是一向是最淡定的么，为什么对于和然姐比成绩这么热衷。”

林悦搭腔。“其实一开始不过是她单方面挑衅而已，我只是应战。”

林梓翔摊摊手。“然姐好像不会是那种主动挑起事端的人吧。”

林悦抽了抽嘴角。“你肯定是哪里惹到她了。”

“没有吧。”

林梓翔想了想，“我好像就说，‘你这个样子，好像兔子’……”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陈然因为孟哲——也就是照片里的那个男生的事情已经休学两个月了，在林梓翔转校来到这里的头一天才恢复上课。坐在角落里，一直就这么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周，坐在他旁边的林梓翔不知道脑袋抽了还是什么，对着她说——喂，你这样子好像兔子。至此林梓翔还记得当时陈然听到这句话的表情，转过头，狠狠地盯着他，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敛眉，摇了摇头，似乎在说，这个人不是他。喂，然兔子。林梓翔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好像，面前这个丫头与几天前大街上看到的那个人重合，着魔似的，这句话就这么吐出来了。就见本来还很安静的陈大小姐慢慢转过头，用那种与一开始见到完全不同的目光看着他——你叫林梓翔对吧。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敌人。嗯，嗯？林梓翔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女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因为她又看向窗外……而往后的日子让他知道了自己当时惹到了一个多么大的麻烦，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句话是孟哲经常对她说的。”

林梓翔揉了揉额头，“而那个时候，他刚刚离开你然姐不超过一个月……”“所以一开始她以为是‘那个人’说的，所以才会……”“可能吧。”

他没问，“不过我挺佩服她的，能和我不相上下的，目前我只找到她一个。”

“那他是怎么，额，怎么去那边的呢？”

林悦在斟酌用词。“心脏病突发。”

这还是陈昕——陈然她亲弟弟告诉他的，“孟哲有先天性心脏病，那天天气好，陈然便拉着他出门晒太阳……”本来一切很美好，天气宜人，两个人就在医院外面的草坪走了走，谁知道孟哲心脏病突发，就这么没抢救回来。陈昕说，哲哥的妈妈很感谢姐姐陪了他儿子那么久，本来哲哥可能熬不过十五岁，但是多偷来三年，值得了。但是姐姐并不是那么想，她认为是自己害了哲哥，如果不是她提议，那么哲哥还能继续活下去……其实孟哲的死因陈然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他也一直以为不过就是到时候了，人就没了而已，没想到中间有这个插曲，说不出来刚听到这些话心里头是什么滋味。“所以，因为这个？”

林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能吧。”

林梓翔实现再次移到照片上，那个男孩长得很干净，对，是那种清澈的干净，让人一看就有种很舒服很乐于和他接触的感觉，旁边的陈然也是那么恬静，两个人，很般配……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没了，再多说，好象有点对死者不敬的意味了，林悦没有搭话。“其实我挺佩服她的，”他接着说，“这件事结束没多久，他爸爸也因为事故去世了……”或许从那个时候，林梓翔才对陈然改观。“你是说，在……”“嗯，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失去了两个最爱她的男人。”

虽然残忍，但是事实如此。“当时她休学半年，我还以为她是觉得和我比赛输了没脸来上课，还专门去她家堵她，结果……”结果就看到黑棚，白花，中间那张巨幅的黑白照片，以及，一身素衣已经面无表情站在一边不停给来宾鞠躬的陈然。“我当时觉得自己特别自以为是。”

林梓翔无奈的笑笑，“好像觉得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以前看她就觉得一个不说话的木偶变成一个会说会笑的人很好，但是那时候才发现，我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家伙。”

林悦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一向自信的老哥居然会露出这种落寞的表情，实在太让人吃惊了，不过今天让她吃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自然不差这一件了，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当时她看到我了，只是对着我点点头，继续招待那些宾客，等到都忙乎完了，才走过来，没问我来的原因，只让我别告诉班上的同学，她不希望临近期末的大家为她担心。”

说到这，他笑笑，“不过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自发的过来看伯父，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家伙的人缘居然好的吓人。”

既然答应了她，就真的没有在班级提过，只是，有人私底下去问了老师，一开始班导还顾及陈然离开时对她说的，但是拗不过大家接二连三的去，班导也就把陈然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他到现在还记得当看到全班人都出现在她面前时的那种震惊与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眼光是不满，但是听到大家的解释以后，倒是对自己表情缓和了不少——林梓翔那时候感觉真心悲催。“当然了，然姐人多好。”

林悦笑嘻嘻的说着。林梓翔摊摊手，不置可否。“不过最令我吃惊的是，这家伙居然参加期末考试……”一个学期才四个月，请了三个月的假居然还能过来参加考试，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这货居然比他成绩高……不过林子祥很实相的没有把这个事实说出来，面前这丫头本来就是对陈然有种莫名的崇拜，让她知道这事，还了得……“还有半个月的复习时间吧，我记得然姐和我说过，”林悦想了想，然后马上变成崇拜状。“然姐好厉害，三个月没上课居然比你成绩高诶。”

大眼睛看着他老哥，眨啊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