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她转向旁边刚刚积极补充细节的男生：“我刚刚说话你有听到吧？”

见男生点头，郑珊冲他一扬下巴：“你和他再说一遍。”

这动作有些不尊重人，但他们何曾尊重过别人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手下人不好出面郑珊可以理解，她却不是个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她这个云帆老板都不护着自己的员工，她还当什么郑总，赚什么钱！旁边男生不想开口，他心中不爽，动作缓慢，但郑珊气势逼人，他只得开口：“郑总说，在她眼里，我们和工人…”男生停顿一下，迫于郑珊压力终于吐出那几个字：“和工人没有任何区别。”

极其含糊。发胶学生还没意识到不对，他正是自信极度膨胀的阶段，谁都不看在眼里，对同学重述也不满意：“你说话怎么也不清楚？”

郑珊眼中毫无波动，另一个男生却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扒了衣服，恼羞成怒：“我说，郑总的意思是，我们和工人没有任何区别，你听懂了吗！”

这次男生说得清楚又大声，刚刚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工人听到郑总两个字也抬头望过来，确定是郑珊身影后，各组组长赶紧催促手下人干活，他们则小步跨过来，看看郑总是不是有些安排。发胶学生听到这句话，脸上的骄傲还未散去，眼中已经饱含怒火，他甚至不懂收敛这两个字，先是狠狠推了一把旁边男生，再看向郑珊：“郑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这会儿想起她是云帆郑总，也会用敬辞了是吧。郑珊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听不懂普通话？”

她喊来于蓝：“来，给他翻译一下。”

于蓝攥紧的手终于松下来，张口一连串的粤语、英文、法文……现场安静下来，学生们睁大眼睛看着于蓝，她懂这么多，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前途，何必在云帆浪费时间！于蓝说完，退后一步，将战场交给郑珊。“你是山海大学的学生，学习努力刻苦，高考成绩上佳所以来到山海大学，未来将成为国家栋梁。”

郑珊再次开口：“你觉得你懂得多，学历高，和工人们比起来，你自认为高人一等！”

发胶学生觉得有些不对，赶紧和其他人开口：“郑总，您说话太严重……”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郑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还颇有些刺激。“严重？”

郑珊反问：“作为大学生，你没有学会社交礼仪吗？你在大学课堂上学到的就是与人交谈时随便打断人讲话吗！”

表面是说发胶学生一个人，实际上打了其他一众学生的脸，一时间脸红耳赤的有不少人。现场只剩郑珊一人的声音，就连施工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暂停下来，或在明或在暗认真听郑珊说话。“人才人才，什么是人才？有用的人才是人才，会认字会读书的人算是人才，会铺砖会盖楼的人也是人才。”

郑珊掷地有声：“如今大学越来越多，大学生也越来越多，你们怎么敢保证未来不会大学生遍地走，反倒是掌握一门技术的工人越来越少呢？”

“物以稀为贵，你们现在自视甚高，不过奇货可居。当大学生越来越多时，你猜猜会不会有硕士博士也觉得你们不过如此。”

“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一直处于优势地位，未来你们也被受到别人的歧视，如果想要被人平等对待，你们也必须平等待人。”

郑珊说的话无人相信，谁会想到如今算作金凤凰的大学生们未来会泛滥成灾，高不成低不就。“我是企业，你们和工人都是为我工作，赚取利益，对我而言，你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我赚钱的方式方法。但有一点，你们设计出来的图纸我不会用，因为我不相信你们的实力；工人盖出来的房子我却能放心售卖，我很认可他们的工作成果。”

“天之骄子又如何，有没有用、是不是人才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这要看社会看用人单位。”

郑珊吐出最后一句话：“现在的你们就是一无是处。”

谢院长就站在不远处，听到郑珊的话，尽管心中复杂，觉得有些言语太过夸张，但也不得不赞同郑珊的某些话：“工作只有难易区分而不是高贵与否，我们的学生还是太高傲。”

身为老师，他爱护学生，可他也明白学生不会一直待在大学这座象牙塔中。与其未来遍体鳞伤，不如现在直面自己的微小与无能，了解自己才能走得更远。谢院长没打算出面为学生撑场子，这事情本就是学生不对。他打量着人群中的郑珊，摇摇头：“可惜，这么好的苗子应该是做研究的好苗子。”

有恒心有毅力又聪明，说话也有理有据，由浅及深。谢院长环顾四周看到云帆员工对公司的认可信赖，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人才栋梁不管在哪里都能造福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