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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一大早,谢长安组织召开了班子扩大会议,先是安排江立秋、巴勒介和尚志成带上水果和瓜子到基层单位慰问春节期间值班的职工,同时安排保卫科长佟尕娃和生产科长崔永达进行一次全面的防火防盗安全检查,又交代江立秋,让他慰问完基层单位就可以回胪望家中过年了。
谢长安看着几路人马都各尽其职的行动起来,嘴里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往自家的地窨子走: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不呀一般,好地方啊好风光,好风光来好地方......走着走着,一阵风吹过来,突然感到眼里吹进了炉灰渣子,用手揉了半天眼睛,眼里的异物仍然磨的眼皮疼痛不已,眼泪不住的往下掉,他走到场部医务室门前,想让医生帮忙给点几滴眼药水,看能不能把眼睛里的捣蛋鬼冲出来。 谢长安推开门走进医务室,看到外间的医疗处置室没有人。 “有人吗?”谢长安刚刚喊了一嗓子,王晓玲已经从里间休息室里走出来,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件低领毛线衣,想必是正在屋里捯饬一下自己,准备回家过年,看到谢长安仰着脖子,双手不住的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王晓玲大概明白他这是遇到了小麻烦,笑着说: “抬望眼,仰天长啸,书记,您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谢长安没心情和她开玩笑,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苦笑着说: “进了东西,可能是炉灰渣子” 王晓玲说:“你坐床上,我给你看看” 谢长安坐在诊疗床上,王晓玲看他腰板绷的直直的坐在床沿上,笑着说: “您坐的这么直,我也都没法给您看啊,您放松点,躺下,我给你吹一吹,再用眼药水冲一冲,八成就妥妥的了” 谢长安乖乖的躺在了床上,把头枕在床头的枕头上,闭着眼睛等着王晓玲来处置眼里的异物。 王晓玲弯下腰,用手指抓住谢长安的眼皮,轻轻向上一推,看到谢长安的眼皮翻了起来,她俯下身子用嘴往谢长安的眼睛里吹了几口气,回过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眼药水,却见乔凤云抱着双臂倚靠在门边,表情怪怪的看着王晓玲和谢长安。 “哎呀,胖老乔,你几时进来的,咋也没个动静?像个幽灵似的,吓了我一大跳” 王晓玲把眼药水点到谢长安的眼睛里,用纱布把流在外边的药水擦拭干净,还没坐直身子,却听乔凤云阴阳怪气的揶揄道: “哎呀妈呀,都快扒到书记身上了,我来帮忙啊,让我也给书记点温暖呗?”
王晓玲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羞涩的嗔骂道: “胖老乔,你瞎说什么?我是医生,人家在给书记清理眼里的沙子,我这是望闻问切你懂不懂,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谢长安听着两个女人酸气十足的对话,身上十分不自在,也不管王晓玲是否已经把眼内的沙子弄出来,站起身来急霍霍的走出医务室,走到医务室外边的时候,听到身后乔凤云拉着长音妖里妖气的说道: “慢走啊,书记,来啊,常来啊!”
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无法发作,谢长安匆匆的走到家门口,家里养着的一只大母鸡看到他走过来,咕咕叫着走到脚前和他打招呼, “滚” 谢长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大母鸡踢翻。恰巧姜淑贤手里拎着桶煤灰走出房门,看着母鸡扑棱着翅膀,叽叽嘎嘎惨叫着跑向一边,生气的对谢长安吼道: “你这是干啥啊!就这么一只老母鸡下蛋,踢坏了吃什么?”
谢长安也不言语,气哼哼的推开堵在门口的姜淑贤,用力把门重重的关上。 巴勒介越来越喜欢军军,不仅仅是因为军军那副虎头虎脑的模样,更多的因为这孩子虽说调皮捣蛋得很,却能给巴勒介带来一种温暖的情绪,使得他多年四处飘荡的不羁个性在与孩子的交往中逐步的被融化。经过半年多的交往,他已经习惯了军军在身边,以至于一旦出门几天,时常会想念这个小朋友,每次从牧业连队回来都给军军带些马肉干,奶干之类的好吃的,偶尔去胪望市办事回来也都想着给军军带些糖果。 一来二往,在巴勒介的生活中,与军军的忘年交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项内容。 郑玉珍如愿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单身宿舍,可以自己开火做饭,每次做了好吃的,都让军军给巴勒介和巴雅尔送去,更是时常让军军把两个男人换下来的衣服拿来清洗。时间久了,巴雅尔看出了郑玉珍的心思,看着没心没肺的巴勒介只管和军军没大没小的在一起玩耍,巴雅尔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却并不急于说破,心想事情照此发展下去,终归会有皆大欢喜的时候。 也许这一切都是郑玉珍的预谋,或者是这种巧合正好迎合了郑玉珍的心思。巴勒介是个心思简单,脾气耿直的人,他毫不掩饰对军军的喜爱,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动过通过军军来讨好郑玉珍的念头,他更没有想过,孩子往往会成为成年人联络感情的纽带,如果一个孩子一旦成为连接适龄男女之间交往的桥梁,那么,用不了多久,桥两边的人多半会在鹊桥上相会的。 郑玉珍通过军军问巴勒介是否愿意到自己家里过年,巴勒介当然并未觉得这是女人表达某种意愿的试探,连想都没想,很干脆的就给拒绝了。他的老母亲一直委托表哥照顾着,他早已计划好了要回科尔沁陪母亲过年。 这让郑玉珍意识到母亲在巴勒介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