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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由于外面风雪交加,全厂停电,江立秋正在场部宿舍里昏暗的油灯下洗衣服,房门被乔凤云推开。乔凤云看着只穿一件跨栏背心和秋裤的江立秋呆立在那里,走上前去,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哭带嚎的哭诉:
“江书记啊,求求你饶了我吧,只要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场部机关宿舍平时晚上就江立秋和盟局派来挂职的林为民副书记两个人住在这里,林为民这两天去盟局开会,整个场部宿舍只有江立秋一人。 月黑风高的夜晚,空荡冷清的宿舍里,一个穿着暴露的中年男人,面对一个哭天抹泪的妇女,江立秋被乔风云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他虽说紧张的浑身上下直冒汗,心里却异常的清醒。尽管工作十几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机关里工作,在各种场合同基层的同志交流却比较多,多少知道些基层单位经常出现的一些复杂情况,尤其是听说过一些干部在男女关系上栽过跟头,吃过大亏。因此,江立秋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便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不利局面。 “乔凤云同志,你起来,别这样” 江立秋在劝阻乔凤云的时候格外小心,他并没有走过去扶起乔凤云,而是警惕的与之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我们会考虑你是建场老人儿这个因素,对你做出从轻处理的,你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咱明天上班再说” 江立秋看到乔凤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泣着,他拿起脸盘盆架上的毛巾,伸手塞到乔凤云的手里,继续劝解道: “请你不要这样,相信我的话,我们不会开除你,但是毕竟犯了错误,一定程度的处罚是必须的,不过,你既然是老职工,就要有个老职工的样子,要是都像你这样,那咱集体还不得垮了是不是?”乔凤云听到江立秋后面的话,感觉到场里可能真的要要从严处理自己,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情绪突然又爆发起来,她跪在地上抓胸捶腿的一阵哭闹,看到江立秋站的远远的像观看耍猴一样看着自己,她站起身来,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扑向江立秋,嘴里还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为农场立过功,我大腿上有毒蛇咬过的伤疤!”
江立秋看到自己预感到的危机情况即将发生,他迅速转身跳上桌子,拉下窗户上的插销,推开窗户,纵身跳向窗外,狼狈不堪的消失在夜色中。 一直藏隐在宿舍门口的杨大愣,听到屋里有动静,手里拿着棍棒一个箭步冲进屋里,却见江立秋已经从窗户逃跑了,丧气的一拍大腿,骂道: “这个滑头,跑的他妈比兔子还快!”
第二天一早,谢长安和江立秋、巴勒介开了个碰头会,他决定不再惊动盟局公安处,建议给予乔凤云全厂通报批评,留场察看一年处分,外带罚款50元,逐月从工资里扣除。这是个相对较轻的处罚,谢长安解释说:之所以要从轻处理,主要是考虑到杨大愣及时退还了赃物,弥补了农场的损失,毕竟卖了兽皮的钱可以抵顶奶皮子丢失的钱。其实,谢长安更深层的考虑还是因为杨大愣和乔凤云都是建场的老人儿,都经历里了挺进荒原之初的艰辛,打心里也不想把他们一棍子打死。 听谢长安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江立秋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巴勒介,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昨天晚上江立秋穿着背心和衬裤跑到外边,看到旁边的巴勒介家亮着灯,便躲到巴勒介家去避难,此时此刻,自己敲开巴勒介的宿舍寻求避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江立秋绷着脸,忍住笑说道: “就这样吧,就按照谢书记的意思办” 巴勒介和江立秋之所以隐瞒了昨晚上的情况,其实都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如果江立秋知道杨大楞昨晚正埋伏在门外等着“拿奸捉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谢长安的处理意见的。 “老江,你再征求一下班子其他同志的意见,如果没有异议,就让场办发文通报全场吧,我的经验是我们处理这种事情越果断越好,拖的时间长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找咱求情呢?”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些工作上的小事,便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刚刚走出房门,一阵寒风吹来,差点把江立秋的帽子从头上吹掉,江立秋急忙用手按住帽子,口中说道: “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是说江南的春天,我们这地方哪来的春风,应该叫二月寒风柳叶刀才对,这风刮的,简直是要把人脑袋给吹掉了” 谢长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没有言语,巴勒介鼻子轻哼一声,说道: “狗屁剪刀柳叶刀的,你不如说成剃头刀,杀猪刀也行” 江立秋有些不高兴,很认真的对巴勒介说: “我说谢平安同志,你能不能文明一些,工作方法能不能不要过于简单粗暴,有很多女工反应说你工作中表现过于粗暴,让人难以接受。头两天有人找我告你的状,说是有个挤奶工挤完奶后没有刷奶桶,你说人家什么?你说你今天拉了屎,明天还要拉,难道就不用擦屁股了,你今天吃了饭,明天还要吃,难道就不用刷碗了?你看你说话多难听,就你这个粗鲁的工作方法,女工能没意见吗?”
江立秋说得很在理,但巴勒介根本听不进去,生硬的怼了一句: “山就是山,叫什么山川岁月,路就是路,说什么什么路有涯,知识分子就是酸,酸,酸的牙花子疼” 巴勒介这是有意的挖苦江立秋创作的开荒之歌的歌词过于文气。巴勒介是个大老粗,当然欣赏不了江立秋的作品,但不欣赏并不代表人家写的不好,人家的作品有文采并不代表人家就是酸腐。那个年代的基层干部大多数出身贫农,文化程度不高,工作方式方法简单,为人做事直来直去,但不管怎样大老粗并不值得炫耀,更不能因此而对知识分子抱有偏见。无知会使得一个人拒绝接受进步的东西,偏见会使得一个人无法客观公平的看待身边的人和事,而当无知和偏见叠加在一起时,就会使得带有想当然性质的歧视成为一种深刻的标记,很难抹去。另一方面,对于一个人是赏识还是厌恶,往往并不取决自己怎么做,更多的取决于一个人的阅历、喜好、脾气秉性和修养,同样是巴勒介这么个粗糙的汉子,在谢平安看来,巴勒介就像是一块油炸臭豆腐,长相其貌不扬,闻着臭哄哄的,吃起来却香酥可口。在江立秋眼里,巴勒介就是混进马群里的一匹野马,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在他看来,这匹野马实在不太适合在马群里生活,甚至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几乎就是一匹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