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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部牧业管理区保管员兼核算员乌兰,每天负责产奶量的统计核算和销售工作,其实就是每天把挤奶工挤奶量进行汇总核算,等到胪望乳品厂的奶罐车来到时,负责把牛奶交给收奶员,根据鲜奶的净重、比重和油脂率计算一下每天售奶收入,再在收奶员书写的收据上签个字,作为双方月底结算奶资的依据,说起来工作不复杂,也很轻松。但最近一段时间出现的异常情况让她感到十分困惑,最近连续十几天,牛奶的品质都由之前的一级降到了三级,最开始她以为是胪望来的收奶员有意压低了等级,等到自己使用碱水分解法测试了几次后,她发现确实是乳中脂肪含量降低了0.5个点,平均油脂率下降了接近20%。乌兰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便将此事汇报给了谢长安,听了乌兰的汇报,谢长安也一时说不清楚原因,但他知道集体饲养奶牛的利润本来就很低,每斤鲜奶降了两个等级,就等于每斤少收入6分钱,几乎相当于奶牛养殖的成本,这样下去会造成大面积亏损的,于是他把场班子和牧业管理区的负责人找来开会,大家一起分析原因。大家一致认为在没有出现季节交替、调整饲料配比和奶牛出现群体性疾病的情况下,牛奶脂肪含量不可能降了这么多,并推断问题可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最后决定由巴勒介牵头,保卫科长佟尕娃和崔永达配合,组成个业务专班。集中精力查找原因,提出改进方案。
业务专班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召开专题分析会,连续找来饲料排、清运排和挤奶排的业务骨干谈话,忙乎了一星期,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巴勒介这下心里犯难了,这可真是见鬼了,他找巴根问计,巴根说: “指定是有人偷了奶子,又往奶罐里掺了水,你没发现最近草地上的牧民总是骑着马在场部转悠吗?”“怎么可能?草地上的牧民是外人,又进不了挤奶车间,再说—” 巴勒介说着话的功夫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再看巴根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里明白了个八九十。 傍晚,军军来到巴勒介的宿舍,郑玉珍给巴勒介织了两双手套,一双棉的,一双手工针织的毛线手套,军军拿起巴勒介那双破棉手套: “油渍麻花的,真脏,都漏棉花了还戴呢” 巴勒介从军军手里把破手套抢过来,正要扔到炉子里烧掉,巴雅尔一把抢过来,逗巴勒介: “别扔啊,我还没戴的呢” “给你” 巴勒介把新手套塞到巴雅尔手里,巴雅尔把他伸过来的手推开,笑着说: “又不是给我的,我可不能要” 军军拿了两人脱下来的脏衣服正要回家,巴勒介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奶干塞到军军手里,军军接过奶干,把其中的一块塞到嘴里嚼着,说: “谢谢巴叔叔,奶干没有烤奶皮子好吃” ,孩子的话引起了巴勒介的警觉,问: “你在哪里吃到的奶皮子” “小刚给我的” 军军说的小刚是杨大愣的儿子杨志刚。 巴勒介知道这个季节除了出牧的牧民家里,农场的职工家里不会有奶皮子的,再结合白天巴根的提醒,巴勒介心里明白该从什么人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巴勒介在隔壁宿舍找到佟尕娃,拉上他一起来到场部牧业管理区的办公室,看到挤完奶的挤奶女工们三三两两走出挤奶车间,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之后,挤奶间门口逐渐趋于平静。穆兰离开挤奶间,准备到食堂去吃饭,巴勒介看到她从办公室的窗前路过,打开窗户把她叫到屋里,问: “今天仓库谁值班?”
“乔凤云,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主动要求留下看守仓库,一直到乌兰给孩子送完奶回来接班” “哦,那你也先别着急去吃饭,我们一起在这看一出好戏” 穆兰看着巴勒介满脸通红的样子,以为他早上起来来又喝了酒,说: “一早起就喝,看你满脸通红的,空腹喝酒伤胃不知道吗?”
巴勒介他们守在窗户前,往外观察了十几分钟,只见乔凤云手里拎着个装饲料的塑料袋子从仓库里走出来,她走到牛舍东边的房山头,向前方挥了挥手,远处“嘚嘚嘚”一阵马蹄声传来,只见一个穿着蒙古袍的草地牧民骑着马出现在乔凤云面前。 穆兰看到这一切,心里还有些疑惑:问道: “这是干啥?是特务接头吗?”
“嘘” 巴勒介用手在嘴前比划一下,让穆兰小声点。 牧民也不下马,接过乔凤云递过来的旧塑料袋子,又从马背上拿出一张皮子递给乔凤云,两个人小声交流着什么,巴勒介觉得时机已到,拎起马棒,冲出房门,腾腾几步便跑向房山头,牧民看到有人跑来,迅速调转马头狂奔而去,乔凤云手里拎着皮子,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很快便明白自己这是让人家抓了个现行。 如果说这世间真有传说中的掩耳盗铃的蠢贼,乔凤云应该算是他们的衣钵传人,牛奶稀了,一定是有人往里边兑水了,发现可能有人干着釜底抽薪的勾当,场里就会查个究竟,而最有可能捣鬼的人往往是那个想方设法脱离大众视线的人,而这个人就像隐藏在满头黑发中的一丝白发,又硬又白,支楞八翘的长在哪里,自以为别人不会留意,其实只要留意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它的存在。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乔凤云乖乖的交代了自己的偷盗行为。 原来,她每天把漂浮在奶罐上面的奶皮子捞出来,装进塑料袋里,再偷偷地和牧民换些兔子皮或狐狸皮,准备攒够一定量后拿到胪望的皮货市场去变卖,换点零花钱。去年秋天一场大火,很多牧民家的饲草被烧掉了,没有过冬的饲草,牧民不得已处理掉了许多奶牛,导致自家日常食用的奶制品极少,便通过和乔凤云的交易换些奶皮子,自己回家再加工成奶制品。 乔凤云刚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个大概,还没等谢长安他们商量怎样处置她,杨大愣气冲冲的闯进了办公室,一把将怀里抱着的十几张兽皮扔到谢长安办公桌前的长椅上,随即一把将乔凤云推倒在地上,挥起手里的马棒就要往乔凤云的头上砸,旁边的人急忙上前将他拉开,他气喘吁吁的叫骂着: “你个败家娘们,咋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看我不打死你!”
看到杨大愣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挥舞着马帮,谢长安站起身,厉声喝道: “老杨,你干什么,打坏了人你是要蹲笆篱子的,还不住手!”
“嘿!”
杨大愣似曾无可奈何的样子扔掉马棒,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江立秋在一旁看的明白,心想,杨大楞他们家就那么一间南北通透的土坯房,乔凤云在家里放了十几张皮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看着杨大楞夫妻二人,一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样子,一个蹲在地上咬牙切齿痛恨不已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想戳穿他们拙劣的双簧表演,一脸严肃的的说: “乔凤云,你偷盗集体财产,这是犯罪,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大愣,回家好好教育教育你老婆,要从灵魂深处认识到错误,快回家吧,等候组织处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看到众人都沉默不语,乔凤云又哭诉道: “我是咱建场的老人,吃过苦遭过罪,你们看我这老寒腿,一到下雨天就疼的要命,还有我这身上,好几块地方都让大火烧出了疤瘌。”
乔凤云说的是实话,,建场时的老人儿,又有几个没落下病根,又有几个人没有吃过各种各样的苦呢?乔凤云是建场的老人儿,虽无大功,确实也遭过不少的罪,但不管曾经付出多少辛苦,都不能把曾经的功劳和辛苦当作侵吞集体利益的“挡箭牌”。 乔凤云一边哭诉着一边伸开双臂就要脱去身上的衣服,意思是让在场的人看一看她身上的伤疤。 “妈拉巴子的老娘们,你他妈不要脸了” 杨大愣嘴里骂着,双手连推带桑的把老婆推出了谢长安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