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司宁这个出去转转,可不是一般的转转,她得去见见元仁安,所以不能让护卫跟着。拒绝了之后,才觉得有些唐突,便解释道:“皇上,我就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有护卫在,我会觉得不自由的。”
元程胤也以为,睡了一下午的司宁,确实有些想出去透透气,再说了,如果仅仅是出去透气,应该不会远离乾清宫的,所以他便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司宁到浮云殿的时候,元仁安正在吹箫,凄凉哀婉的曲子,让司宁闻到了秋天来临的气息,更是给她一种“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感觉。她一步步向前,可是身怀绝技武功的元仁安居然没有感觉到。此时的他,一点都没有平时的那种顽劣气息,眉宇间也静是哀愁,不知道这位不愁吃不愁穿的公子哥,到底为什么伤怀?不过听着这箫声,便让人难以再开怀。司宁没有心思欣赏这哀愁的曲子,因为她不知道元程胤会什么时候找她,发现她不见了,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她不敢耽搁,只能上前打断元仁安。再走近一步,司宁才发现,元仁安的脸上布满泪痕,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一支曲子,不管怎么动情,都不可能让人有落泪的欲望吧?除非心里有这种哀伤的情绪。平时那样高高在上,那样潇洒自如,如今的落寞却无人知道,脸还是那张脸,美艳得让天下女人都为之让步,可是眼角早已没了笑容。最终,她还是再次鼓起勇气,在元仁安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元仁安这才慢慢放下萧,语气中是早已经厌世了的苍凉:“本王今日不迎客,您请回吧!”
元仁安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司宁说过话,不要说现在跟元仁安认识仅仅一年有余的司宁了,就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元程胤,见到此时的他,肯定会认为,这不是元仁安,他们认识的元仁安不是这个样子的。“宸王爷……”虽然司宁身份低微,按说元仁安的每句话,她都应该遵从,但是她有不像那万千个比元仁安身份低微的人一样,她想让元仁安至少知道到底是谁来了。果然,元仁安听了这句话之后,才慌忙抬起袖子,擦干满脸的泪痕,然后转过身去,看着司宁,道:“怎么……你怎么来了?”
司宁并没有回答元仁安的话,而是反问道:“今天可是什么日子?”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司宁觉得,元仁安不会无缘无故就伤感至此,连谁来了都不在乎,也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除非今天他遇到了什么伤感的事情,但是今天的元仁安跟往常一样,在元程胤面前没皮没脸的笑,跟一大帮侍女肆无忌惮的玩,拿着一把扇子,在街上逗女老板,并留下自己“宸王爷”的鼎鼎大名。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一个不为司宁所知道的,元仁安的重要日子。元仁安放下自己手中的萧,道:“今天,是一个朋友的忌日。”
既然是伤感的事,司宁也不想再追究许多,更何况这个朋友司宁并不认识,就更没有必要了。她对元仁安道:“皇上答应了。”
“答应什么了?”
看来,元仁安的思绪,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司宁再没有回答,以元仁安的智慧,这件事情,司宁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解释了,两个人就那么一点交集,这个时候,司宁说出这样一句话,元仁安想想肯定懂。果然,在司宁明亮的眼睛的注视下,元仁安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可是在司宁看来,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想是在敷衍,不过司宁不想追究这些,她谦虚的说了一声:“过奖!”
然后她用最简练的话,给元仁安说了这几天皇上的安排,他要监国,说完之后,也不等元仁安有所回应,便起身离开了。一来,元程胤这边可能已经坐不住了,二来,就算元仁安有什么疑问她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必须由元程胤回答。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到快出浮云殿了,可元仁安还是叫住了她,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吓了司宁一大跳,她抚了抚胸口,吸了一口气,道:“你不是说,是你朋友的忌日吗?”
“今天,是我与艳奴认识的纪念日。”
元仁安面无表情的道。司宁没再说什么,这是一个伤心的故事,她不想再在元仁安的伤口上撒盐了,毕竟,元仁安已经很痛苦了。元程胤在乾清宫批折子,并没有发现司宁的动作,所以司宁的担心都是无用的,可是在皇宫里四处乱逛的东鸣轩却发现了这有趣的一幕,由于他站在浮云殿外,所以司宁和元仁安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是司宁和元仁安之间有秘密,这一点却是他可以肯定的。在回去的路上,司宁心里的悲痛千转回肠,元仁安那么爱艳奴可是偏偏艳奴喜欢的是元程胤,两个兄弟虽然风格各不相同,可是都是皇家弟子,如果艳奴当初选择元仁安,冷宫的那些难熬的日子就会避免,而元仁安也会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潇洒王爷,可是命运捉弄人,偏偏不往想象中的来。想想艳奴也是,一个如此痴情的种儿,一直在后方默默的给她做事情,她却从来不知道,错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呀。司宁想的没有错,隔天元程胤就发布了圣旨,宣布艳奴晋升为靓妃,代表着其靓丽的一生将从这一点启航。跟司宁想象中的不一样的是,艳奴并没有那么高兴,反而跟平常一样,在院子里眺望着天空,喜得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们都跑来跑去的收拾,可是艳奴却不为所动。“娘娘,你就笑一个呗,自从出冷宫那天你笑了之后,奴婢就仔也没有见过你的笑容了呢。”
艳奴身边的侍女一个劲的逗艳奴,可是艳奴就是像没听到一样。反正这些天,侍女也不是没有见到过艳奴这个样子,她跟着艳奴这一切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她想想以后的生活,还是忍不住开心,便又对艳奴道:“娘娘,你想想,自咋们皇上继位以来,位及妃位的可就只有心氏这一个人,那心氏也是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国师,才坐上了那个位子,我们的娘娘呀,可是没有任何后盾的,这证明皇上心里有你……”“皇上心中要真的有我,就不应该不来看我,而只是给我一个位份。”
艳奴打断侍女的话,语气稍显凄凉道。这句话恰恰被刚刚走进楚秀园的司宁听到了,她心里突然一沉,原来,艳奴要的,跟她要的,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赶忙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想法,对艳奴道:“姐姐刚刚高升,怎么就在这里唉声叹气了呢?看看皇宫里有几个美人胚子,有姐姐这样的福分呢?”
闻言艳奴转过身子,看到司宁之后,笑容便露了出来,这也够难为她的,对谁都不笑,就对司宁笑,是因为她真的向往司宁现在的生活呀。“妹妹可别这样说了,我们是皇上身边的女人,伺候皇上才是最本分的,其余的姐姐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艳奴将司宁拉到一处椅子上坐下,慢慢的给司宁倒了茶,支开了所有侍奉的人,只留司宁一个。司宁见此,疑惑着问:“姐姐这是?”
艳奴坐下道:“只不过是想找你闲聊几句,又害怕这宫里人多眼杂,传出去的话不好听,便支开了左右,妹妹不会介意吧?”
司宁其实特别介意,因为现在元程胤怎么想这件事情的,她还没有完全掌握如果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恰好让人传出了这样的笑话,那自己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是她能说介意吗?艳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主儿,更何况现在也只有自己能听她唠叨几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可艳奴的心思不是那么简单的,傻傻的司宁当然不会洞悉她的心思,从冷宫里出来的艳奴早已经今非昔比,受过挫折,便更加懂得破茧成蝶的道理。早上听皇上的圣旨,之所以没有太开心就是为了让司宁来。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元程胤,宠的是司宁,但是司宁坐在常在的位子上迟迟不动弹,其他人可能不理解,但是艳奴却比谁都理解,依着司宁的聪明才智,一个月之内到达后宫主座都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更别说什么妃子贵人了。现在自己突然升到了妃位,那放眼望去,皇宫之中,谁会跟自己说这好话?凭着元程胤跟她的那点可怜的感情,突然想到她,把她放到妃位上,那是不可能的。她可以花言巧语骗别人,自己被元程胤放出了冷宫,所以元程胤对自己旧情复燃,可是终究骗不了自己,元程胤是怎么对自己的,自己出来后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也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