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栋汪獬是知道的,那是乡里的首富。这人是做粟米买卖的,可与许多奸商不同,这人从来不用大斗进、小斗出的伎俩,反而一直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灾荒时节,更是会主动拿出钱粮来赈灾,可谓急公好义,在乡里名声很好。因此府上也聚拢了一大批门客为其所用,算得上是有钱有势。汪獬很好奇,这样的人,会遇上什么麻烦?他爹怎么又会死呢?说起来,他爹朱长喜以前还是汪辅的朋友。只是汪辅被相师替代之后,两家的关系才逐渐冷了下来。来到朱府,见这里已经挂满了白布,果然有丧。但让人奇怪的是,以前在乡里很有人缘的朱家,除了进出的仆人,却连一个前来吊唁的也没有,往日里前呼后拥的门客,更是一个也没看见,这是怎么了?来到门前,仆役见有人前来,纷纷露出了惊疑地神情,好似在问你怎么会来?你怎么敢来?“在下汪獬,乃汪辅之子,求见世兄。”
有汪辅的那层关系,称呼一句世兄倒也不为过。很快,一名神情悲伤的男子走了出来,便是那朱成栋,看模样比汪獬大了七八岁。朱成栋神色十分紧张,有意将他拉倒了一个角落,好似生怕被人看到一般。“汪兄盛意,朱某心领了,但如今朱家已然被盯上了,为了汪兄安危,还是不要入内的好。”
朱成栋还以为他是来吊唁的。“朱兄这是何故?”
朱成栋一愣,心里了然,是了,汪兄弟定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敢前来吊唁。如此一来,更是不能让他稀里糊涂便得罪了桃霄宗。原来,这所有的一切还得从半月前说起。半个月前,朱长喜吃完晚饭后外出散步,发现有一破落户鬼鬼祟祟地跟着一小娘子,看那模样,分明是见色起意。朱长喜这人最是见不得这等腌臜之事,偷偷地跟在了后面。见那人果然欲强行不轨,朱长喜便仗着自己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欲将他制住。随后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朱长喜失手之下,竟然将人给打死了。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见义勇为失手伤人,就算闹到官府他朱长喜也不带怕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破落户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桃霄山脉的桃霄宗收为了外门弟子。说起桃霄宗,在这渝州地界,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这是一个全部由能人异士组成的修真门派,那里的弟子一个个都能飞天遁地,腾云驾雾,简直是神仙中人。桃霄宗来人后,根本不听朱长喜解释,当众一剑便将他的头砍了下来。一些门客为了报恩,纷纷出手,可也全都难挡一剑,化为一缕冤魂。杀完人后,那人还要求朱家十日后送上全部家当,才能放过朱家。随后,才踏剑离去。如此神仙手段,又摆明了不讲理,自然吓坏了所有人,这才没有人敢来吊唁,生怕步了后尘。剩下的门客,更是纷纷请辞,一时间偌大的朱府,冷清至斯。朱成栋自然不甘心,就欲重金聘请渝州地界盛名之士出手相助,可那些人一听是桃霄宗出手,竟没有一个敢答应。无可奈何,朱成栋也只得认命,准备给他爹办完丧事之后,便尽数出售家产,交予对方。说起来,朱成栋算得上是无比憋屈。知道对方是桃霄宗的人,汪獬也是一惊,自己的功法当真能是修士的对手?万一自己出现了误判,可是会死人的。可这是使命所在,如果不能完成的话,会不会也有惩罚?一时之间,脸色阴晴不定,难以做出决断。见他犹豫,朱成栋赶忙劝道:“我知汪兄为人高义,但我等凡人,如何能是修士的对手,汪兄还请回吧。”
这话却提醒了汪獬,对呀,回家,在卧室之内自己应该是强大的存在呀。虽然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打的赢修士,但按理来讲,自保是没有问题的吧。对!要硬刚修士,这战场一定得放在自家卧室!可怎么能让修士乖乖的跟自己回家呢?看着一旁的朱成栋,汪獬眼珠一转。“朱兄,你可信这世上有老天爷?”
这话问的太过突然,朱成栋一时没反应过来。“?”
汪獬又重复了一遍。朱成栋这才叹了口气,神情哀伤:“信自然是信的,可有没有,我着实不知,如果真有老天爷,我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朱兄,实不相瞒,在下便是老天爷派来帮你报杀父之仇的。”
还以为他在安慰自己,朱成栋只是勉强笑了笑了,没有接话。汪獬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如何能是修士的对手。见他不信,汪獬直接点明了祷时间以及内容。朱成栋大惊:“汪兄,你......你........”“朱兄,现在可是信了?”
朱成栋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信!”
他从来就不甘心受制于对方,之前那是看不到希望,才只得认命,可但凡有一丝希望,谁又愿意屈从于杀父仇人。朱成栋想得很明白,他已全部如实相告,汪獬在明知对方是修士的情况下,还敢主动揽事,定然会有几分把握。所以不管汪獬说的是不是真话,他都要信。见他相信,汪獬大喜,这事有谱了。“好,既如此,在下有一事需要朱兄配合。”
“但讲无妨。”
“还请朱兄继续变卖家产。”
朱成栋眼神一凝,莫不是这汪兄其实也看上了自己的家产,所以才装神弄鬼?可见汪獬眼神清明,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对自己看人的本事很自信,一个人是不是奸邪之辈,他还是分的清的。“为何?”
“实不相瞒,一来在下本领有限,需借助一些外力手段,才有把握战胜对方,所以需要朱兄用财物做诱饵将人引来。二来,一旦在下力有未逮,朱兄只需推说是在下见财起意,擅作主张,自然可以脱身。”
汪獬既是在布局,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想牵连朱成栋。朱成栋闻言大为感动,一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