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看向费鹜苏,见费鹜苏眼神淡然,到底还是低下头去,应声称是,而后匆匆转身去办了。楼绒绒亦抬起头,看向费鹜苏,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她一愣,主动开口道:“哥哥,我想进宫一趟,同皇帝哥哥求一道旨意。”
此事若当真如她所想,恐怕影响要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原著中有相关的情节吗?还是说这是因为她曾经改变了剧情,引发蝴蝶效应,才造就了现在的结果?系统不吭声,她亦无从得知,只能将审问寒二之事留给费鹜苏,自己带着两位太医进宫去见郢泽,将此间利害阐述清楚,求得了一道圣旨,在大庆境内都禁行此药,总算能理直气壮地抓人入狱了。另一头,对抓到的教众的拷问,再加之全城搜查之下,终于确认,这种由寒二研制的依赖性粉末,目前来说,大头还是作为教众内部试用。少部分放出去的,多也是在青。楼楚馆,又或是赌场之类的地方少量售卖,所售卖的版本还不是这种高浓度的“春泥”,而是浓度要更低一些的“落红”,其依赖性和药性都不如“春泥”,还没有盛行,卖的最多的竟然是作为助兴药。幸而楼绒绒他们发现得早,及时搜查了全城,才制止了接下来的惨剧,波及的人数并不算多,剩下的药粉也全都被销毁了,但楼绒绒依旧很是后怕,极力建议每过一段时间,就搜查一番。就凭借制出“春泥”和“落红”这一项,寒二就决不可能活着走出摄政王府的地牢,甚至就连那些不知配方,不明原理,只是帮忙做工的教众,都要一辈子活在监视之下。要知道,如若这种东西真的流传开,毁灭一个国家都不是大话。在这头清剿有所成效时,对寒二的审问也有了些许进展。能做到这个地位,寒二显然也是聪明人,他知道他们抓了他,绝不会轻易让他去死,如果他什么都不肯说,那么很有可能要吃些苦头,若是什么都说出,恐怕就要性命不保。而知道他被抓之后,以他所知晓的情报数量,寒江雪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么试图救他出去,要么……就在他吐露重要的情报之前,了结了他。所以他现在反倒成了最希望摄政王府的看守能更严密些的人,甚至一开始就欲要同费鹜苏提出交易,大庆提供保护,与之交换,他则可以说出有关寒江雪的情报。出乎他意料的是,费鹜苏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他本以为对方是为了能更好地提条件,才故意如此,然而在水牢中受了两日的刑狱之后,寒二终于扛不住了。他终于发现费鹜苏压根就是个疯子,他根本就是往死里上刑的,一边让人用刑,一边让医师给他用着上好的伤药和名贵的参片吊着他的命,甚至压根就没审问,只上刑,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受刑的惨叫,在空间中不断回荡,硬生生吓破了他自己的胆。他终于忍不住吼叫道:“我知道离王在朝中有哪些人!我知道哪些人背着你们的皇帝暗地里跟离王联系!我知道哪些武将已经被离王收买了!只要你们能保证我在大庆的安全,我就能全都告诉你们!”
负责用刑之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留下来,另一个去书房通报费鹜苏,谁料费鹜苏翻着手中的书卷,头都不抬,冷声道:“不用管,再用两天的刑,他不开口,就不要停。”
寒二满怀期待,终于见到人回来了,谁料等到的却是一句:“继续用刑,主子说了,要是他不开口,就一直用刑,死活不论。”
“死活不论”这四个字,在这到处是鲜血和惨叫的牢狱之中,森然得令人胆寒。寒二原还想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费鹜苏想吓住他所使的阳谋,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费鹜苏手下的这些人跟费鹜苏一样,都是死心眼的疯子,费鹜苏如何下令,他们便如何忠实地履行,甚至狠过前两日。最后他连这一日都没撑下来,就交代了离王在朝中的势力,负责审问的人将沾血的名单交给费鹜苏,费鹜苏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交给了斜阳:“抄录一份,送去宫中。”
寒二被抓已经有三日,这些人若是脑子清醒些的,此刻应当早就收拾好了首尾,着急去查办并无多少作用,更何况,这份名单是否真实还是两说,便是不考虑寒二故意撒谎的可能性,寒江雪亦未必就对离王的势力了如指掌。而以为终于逃过一劫的寒二,就在好不容易度过了一个平和的晚上之后,清晨便又被惊醒,被人强行绑在了邢架之上。他惊恐地质问道:“怎么还要用刑?我不是已经把名单给你们了吗?!”
孤城笑了一声:“是啊,可是那是昨天,主子说了,今天要有关你们这个组织的情报。寒江雪在大庆有多少据点?像你这个级别的人还有几个?分别都在那里?你们组织的头领是谁,在哪里?你们屡次插手大庆朝政,先是撺掇离王借匪养兵,如今又替离王诊治腿疾,撺掇他篡位谋反,究竟是为了什么?”
寒二终于明白自己完全掉入了费鹜苏的陷阱,此时再后悔已经迟了,恨不得他在被抓到的那一刻就服毒自尽,也好过被折磨至死。他不知道的是,当时楼绒绒给他喂下去的那一颗药丸,本就不是他想象中为了威胁他所下的毒药,反倒是某种续命的解药,就是他当时真的服毒自尽,也能吊着他的命,撑到让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这几日能撑下来,虽说有医师的救治在,那一粒药也功不可没。这一日到傍晚的时候,孤城终于从水牢之中走出,将记录着寒二交代的文书交给费鹜苏,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主子,若是这人没有编假话糊弄咱们,那离王……恐怕要比咱们想象中,要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