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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六座岛:寻豹之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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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站在《相亲&相爱》录播大厅炫目的舞台上久了,李奇微就开始晕场起来,脑袋里像有一个不倒翁在晃荡。太多太复杂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嗡嗡嗡地响,非常不舒服。第二段的VCR结束时,他就在这种晕晕乎乎中,听到主持人宋知非又继续邀请其他女嘉宾说说对他的感觉。16号女嘉宾、25岁的公务员宦晓书,就用细长的手指捏着细细的话筒发言了:“男嘉宾,通过短暂了解,我觉得你人很实在。虽然我熄了你的灯,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李奇微说:“可以。”

宦晓书:“很多人,总喜欢用表面的成熟来掩饰内心的弱小。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成熟的男士吗?”

李奇微被这个问题踹了一脚脑袋。他本来脑子一直晕乎乎的,这个问题却像打开了冰箱门,足够让他脑子清晰一点,头脑里的不倒翁也不晃荡了。他有些心虚,说:“我应该……是吧。我从桑给巴尔回来了。今天敢站在这里,可能足以证明我不是吧。”

他这话是“碎碎念”,粘度慢慢增大,吞吞吐吐,又莫名其妙,似乎说给宦晓书听的,又似乎说给另外别的谁听的。其实,问题的根源在丁简那里。李奇微认识丁简后不久,犯了严重的相思病,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生怕错过了这个“白高美”佳人。某夜,他脑子一热,发出一条且很有语法问题的短信,热烈表白:“Jane,我好像深深喜欢上了你,而且,不是好像。”

发出消息,像发出一颗哑弹,让李奇微碾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只到午夜,丁简才回信:“请称呼我丁简,什么Jane——浑身起鸡皮疙瘩。我觉得你说话太夸张了点,不觉得自己太不成熟了么,这么说?我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更重要的,我觉得两人能在一起,得靠比语言更可靠的东西。”

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奇微一直在琢磨什么叫做“比语言更可靠的东西”。当时的状况是,李奇微还没买房,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草根青年,住在离医院和市中心很远的一间城中村里,十来个平方,寂寂寥寥。用两年后才方兴未艾的网络词语来说,是一个标准的“蚁族”,一个正品的“吊丝”。这位“吊丝”的中医师,也过着典型的穷单身宅男生活:上班下班,闷着看书,满脑子只有一个明确的人生志向:考研。那段时间,他能干出的最不宅、最小资的事情,不过是每周末骑着辆二手电瓶车到“白岛咖啡”伺机蹭些免费的咖啡喝。他能做的,是跟一帮开着小汽车而来的白领们聊英文,像复读机一样聊聊“今天天气真好、美国新奥尔良飓风来袭”,“北京奥运盛况空前”、“加勒比海盗三杰克斯派洛船长再显伸手”之类的英文口语段子。当然,这种状态跟职业有关。医生这份工作,是中国最应试的工作之一,总有考不完的试,做不完的“三基”训练,没完没了的考级考证。总之,“吊丝男”李奇微医师的日子其实很枯燥乏味,他还觉得自己很忙。因此,如果不是恋爱这件急吼吼的事情,他是没心肠去感觉自己到底成熟不成熟之类的哲学感十足问题的。去他的成熟?七成熟算熟么?人是个匮乏型的动物,总因为自己没有的什么而恼火。李奇微认定丁简所指的,是他暂时所没有的房子、车子之类。于是他大为恼火,就开始埋怨起来,怨天怨地怨空气。抱怨之余,他气势汹汹地质问丁简:“你所谓的可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丁简就不高兴搭理他了。隔了一天的中午,她突然回复了一条短消息给他,并给了他一点幽默的提醒:“我觉得你这人可能很不成熟,而且,不是可能。”

那么,什么又是所何谓的“成熟”?李奇微觉得,这将是横亘在自己和丁简之间的最重要问题。正在午睡的李奇微一轱辘起身,立刻上网搜索“成熟男人的标准”,百科经验里答案的第一条就是:“成熟的男人应该有经济基础。”

——不信?亲爱的读者们,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搜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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