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昨天的场景，莲儿身上又有些疼痛，对父亲的恐惧，对自己的无法上学的不甘又涌现出来。但想到母亲刚刚说的，她又放下心，知道娘会帮自己的。可是，小曼到底是什么。昨天扫描的结果又是什么，我不是莲儿又是谁呢，以往的记忆里并未有这些奇怪的声音、扫描……不管怎么样，把握当下是最重要的。气温：0摄氏度。天气：多云。典型古蓝星气候，目前处于其亚热带冬季。……一连串的环境资料呈现出来，莲儿感觉到自己有些懵。“小莲，你怎么样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活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柳儿？记忆里自己时常与她一起干活、玩耍。一个头发乱遭遭的小女孩进来了，眼睛很大，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柳儿盯着她，“昨天那是咋了，你爹怎恁发脾气？怪吓人的，没把你打出什么毛病吧，当时我就觉得不对，立马跑去找袁阿妈了，可把我累死，回来也没见到你们，家里人也不让我打听，哎，可被我找着空出来了。”

莲儿坐起身，“其实身上还有些疼，但是精神还不错，真是多亏了你找到我娘，不然不知道被打成啥样呢。昨儿我就提了一下自己想读书，他愣不同意……我也不知怎地，就是想读，就跟他顶了几嘴……”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读书？我听人说过，念书可好咧，以后可以识字找工作挣大钱，不用继续待山上打猪草干活，有机会我也想读，可是读起来可贵了吧，你家里也不舍得出这钱吧。”

柳儿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小伙伴，瘦巴巴的让人心疼，可恶的袁爸爸，真让人讨厌，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得把小弟也看紧些，莫让他看见了又抱过去逗，一个大人天天招惹小孩干什么。莲儿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说，欲言又止的模样配上如今凄惨的外表真是地里的小白花了。柳儿看着她，“怎么啦，对了，你是为啥突然想起来跟你爹说读书的事情啊？”

“哎……之前我在房门外听见他们在那商量，说是要送我堂弟小树去读书，得准备一些礼给教书的先生什么的。”

莲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求而不得，痴心妄想。爹怎么可能让自己读书呢，毕竟我是要嫁人的啊，不算老袁家人，想到这，眼泪在眼底打转，心里一阵发堵。“我的天，小树我还记得，他不是话都讲不明白吗，有一次我们出去玩，他都听不懂游戏规则，连我小弟都在嘲笑他，不愿意跟他玩。这样的人能读书？”

柳儿搞不懂，她觉得小莲最聪明，如果能读书，肯定非常厉害，小树顺利上下学怕是都不太容易……“哎，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小树要去读书了。”

落寞、无助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这是实验，还是观察？我到底是小莲还是小曼？旁观者的角色在逐渐消逝，我……真的好想读书啊……“莲儿，老师离这比较远，家里那些人不放心小树一个人过去，我已经跟他们提过了，以后就是你负责接送小树读书。”

袁母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高兴得跟女儿诉说着自己的战果，“柳儿也在呢，那你们聊，阿妈去给你们拿点好吃的。”

像是一阵风吹过又走，但是却给莲儿的心底带去了不少涟漪。忽然间，莲儿的眼睛湿润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她明白的，娘为了自己肯定说了不少话，“真好。”

“啊呀，这可是大好事，我也要跟着你去看看，这学堂是啥样，嘿嘿。”

柳儿拍着手，畅想着自己出去玩耍的情景，她肯定是上不成学的，哪怕过去看看认识两个字，也能把自己名字学会，不算睁眼瞎了，还可以学会小弟的，爹娘的，柳儿越想越开心，巴不得明天就能跟着一起去。两个小丫头，傻傻的看着对方笑了，不知等待她们的陪读念书，是否能满足她们内心的期待。时间一晃而过，之前天冷，莲儿腊月中挨的打，到了正月里总算是好差不多了。小山坡上过年的气氛很浓厚，前两天家家户户打糍粑，杀猪分肉，置办着各样的山货，打扫环境，辞旧迎新。而到了正月每个人的生活节奏就慢了下来，几家人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天。女人们快到饭点了，做点乱炖，多少人都不怕，热乎乎的围着炉子吃，吃点熟的，再放点生的。不外乎是低配版火锅了“小树，赶紧吃饭。过两天你能去读书，全是二叔的功劳，怎么一天到晚拉着个脸呢？”

袁大伯低头恶狠狠地朝着儿子说道，看见他迷茫不解的神色，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哎，这傻娃子哦，我倒是希望他能读下去，可自家娃自家清楚，弟弟可能得失望了，平常他对我这男娃的羡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着实对小树非常好，但是……我真怕弟弟到时候承受不住这打击，一开始我也觉得好，毕竟他是花他的钱给我孩子投资，只怕没有收入，我这弟弟要受一波打击了。嘿嘿，管他呢，遇到这小孩，我不也被打击了老多次，只不过平常撑着不讲嘛，弟弟也忒粗心，居然还能认为他可以读上书，呸呸呸，还是不要这么想自己娃，万一我家小树就是天赋异禀呢？总的来说，袁大伯还是很开心的，大伯母却没那么乐观，“莲儿，以后你要负责带着小树弟弟上下学了哦，伯母给你准备了一点零花钱，到时候山脚下那个小店可以买点吃的，别饿着自己，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大伯母说，我们莲儿最厉害了，到时候肯定能照顾好小树弟弟的是吗？”

伯母柔柔地看向莲儿，是恳求、也是祈盼。莲儿点了点头，“嗯。大伯母你放心吧，我肯定会让小树弟弟平平安安的。”

心里满是坚定，小树弟弟也确实需要人看顾，操不少心。明明别的小孩七八岁都能顶小半个劳动力的，他还跟柳儿三四岁的小弟一样，处处要人看，甚至都不如，哎，莲儿知道这项任务不轻松，但是为了自己能读书，她只好接下，毕竟大伯母一直对自己很好。读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