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去一趟医院,将大妮儿和巧儿带来。两个丫头哭成泪人儿,巧儿眼睛红红的,大妮儿眼泪如关不住的水龙头,流不停。聂昌政心里一紧:“阮小姐怎么样了?”
大妮儿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形象,哭得像个孩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巧儿捂着嘴巴,呜呜咽咽,说不出来话,只一个劲摇头。聂昌政心里猛一沉,以为梁语嫣人不好了,还是来查房的郑茵慈代为答话:“阮小姐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不过她伤口发炎,引起高烧,这几天是危险期,如今昏迷不醒,能不能醒来,我也不确定。”
“这么说,很危险?”
聂昌政皱眉。“是很凶险,不过她求生意志强烈,若不是她坚强,恐怕坚持不到我动手术,人就没了。”
郑茵慈露出佩服的神色。聂昌政郑重道:“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钱不是问题。”
郑茵慈忙说:“您放心,我们知道阮小姐身份特殊,院长亲自出面,从上海调来消炎的药品,又请了几个老中医,中西结合,双管齐下,我们会尽力救治阮小姐。阮小姐意志坚强,你们也要对她有信心。”
聂昌政略微放心,他之前没有料到会这么严重,是他大意了,那是个娇滴滴的娇小姐,有个头疼脑热的,说不定就夭折了,哪像军营的士兵,皮糙肉厚经得起摔打。他心情沉重地跟郑茵慈道谢,又叫大妮儿和巧儿跟他走。“我哪儿也不去!我们小姐病成那样,我得留下来照顾她,有什么话,你叫巧儿去回少帅……呜呜呜,我们小姐对少帅一片心意可昭日月,她病得快死了,少帅一次面也不露,我不去,我不想跟他那个冷心冷肺的人说话!”
大妮儿扒着门框,不肯走,眼泪哗啦啦,声音嘟嘟囔囔,带着浓重的哭腔。巧儿也哭着说:“我和大妮儿一样,要守着小姐,小姐醒来之前,哪里也不去。”
聂昌政揉揉太阳穴,一天一夜没睡觉,听这两个人哭,更是头昏脑涨:“你们不想知道是谁刺杀阮小姐么?”
“是谁?聂副官,你快告诉我,我要去杀了他给小姐报仇!”
大妮儿揪住聂昌政的袖子。巧儿连忙擦两把眼泪,眼巴巴望着聂昌政。“你们跟我去见少帅,自然就知道了。”
聂昌政道。两人乖乖跟他走了。郑茵慈皱了皱眉,看看聂昌政斯文儒雅的军装背影,再看看病房,交代护士几句好好照顾,便回到办公室,借用院长的电话打到上海,请求那边的同学和同事帮忙调消炎药品来鱼苏。这个时候,消炎药品是紧缺的物资。恰好前段时间白颂年与沐大帅一战,带回许多伤员,军中的军医没有储备那么多消炎药,这才送了一部分人来医院,把医院的存货也消耗没了。因此,轮到梁语嫣,她就倒霉了,没有足够的消炎药可用,这才有郑茵慈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人帮忙。院长等她打完电话,微微笑道:“郑医生,你太用心了。阮小姐醒来若是知道你劳心劳力救她的性命,她一定会感激你。”
“我不是要她的感激,一来她是我的病人,我有责任尽一切力量救治她,二来我佩服她顽强的意志。三来,我大约跟她有一段缘故,初见阮小姐,竟一见如故。”
郑茵慈脸上有些困惑。“你之前见过阮小姐?”
院长恍然,“也对,听说阮小姐来自上海滩,还是一方大佬的千金,只是家族没落了,才沦落到给白少帅做姨太太。她的运气不太好,好容易熬到要做正房夫人,就出了这个变故。”
说完,轻轻感叹。郑茵慈却摇头:“她在上海滩是一方大佬的千金,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医生,哪有机会认识她。就是来鱼苏之前,我还没听说过她的大名呢。我说一见如故,大概是眼缘吧。不说了,院长,我可不是图阮小姐的感激,我今天为她做的事,你可不能说出去。”
“这……我真是看不明白你了,做好事不留名。要是医生护士,人人像你一样敬业守德,何愁医学不兴!”
院长大为赞赏。郑茵慈愣了下,随即爽朗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她无意中朝窗外看了眼,倒是看到那三个说要去军营的人,居然还没走,站在医院门口,跟一名穿风衣,风度翩翩的男人说话。她眯起眼,盯着医院门口。……这位风度翩翩,潇洒霸气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晏。大妮儿粗声粗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叶晏没理他,而是对聂昌政道:“聂副官,我昨天去白牡丹大酒店,准备为秋秋送嫁,哪知听说她出事,多番打听才知道她进了医院。聂副官,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