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昌政倒没隐瞒，早晚消息会传出去：“阮小姐遇到刺杀，中了一枪，正在医院抢救。”

“刺杀？中枪？凶手是谁？”

叶晏沉下脸，“无论如何，秋秋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我跟她有从小长大的情谊。我要探视她。”

聂昌政了然，想来叶晏早来过一次，但被守在病房门口的大兵赶走了，所以才来求他。不过，这求人的态度也太霸道了点。他赶着回去见白颂年，不欲跟他纠缠，想了想便点点头：“凶手还在调查中，叶当家既然是阮小姐的兄长，看望她是应当的。”

说完，他招了个大兵过来，命他带叶晏去梁语嫣的病房。“哎……”大妮儿想要阻拦。叶晏越过她，快速走了。她跺脚：“我们小姐不喜欢叶晏少爷，聂副官！”

聂昌政温和一笑：“放心吧，他不会对阮小姐不利的。现在，最希望阮小姐醒来的人，就是他了吧。他会好好照顾阮小姐的。”

梁语嫣是叶晏结交白颂年的垫脚石，叶晏还没得到好处，怎么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又有些怜悯地想，梁语嫣全部心神放在自家少帅身上了，平常也不结交朋友，遭了这番大罪，白颂年不来看望她，竟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想想也挺可怜心酸的。大妮儿这才没多言语。巧儿望了望叶晏的背影，咬着的唇角抖了一下，毅然转身坐上车子。车子驶进庄严肃穆的军营，停在一栋两层的大楼前面。聂昌政让她们在车上等一会儿，他自己先进了审讯室。白颂年歪在椅子里睡着了，听到动静立刻醒来。“汤氏招了么？”

他沙哑着嗓音问。一夜的时间，脸上长出胡子青渣，人憔悴了不少，双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聂昌政皱了皱眉道：“还没招。少帅，我昨晚抄了汤家，拿到汤家的账本，上面有几笔暗账说不清去路，正好三年前在少帅夫人出事前两个月，支出去一大笔钱。另外，我发现汤家的码头夹带私货——他们暗中走私鸦—片！”

“什么！”

白颂年正在洗脸，闻言猛地直起身，冰寒的眸光凌厉无比，“他们竟然敢！立刻把码头收回来！”

“是！”

聂昌政严肃行军礼，又说，“我把阮小姐的两个丫头带来了，大妮儿和巧儿，少帅要见见她们么？”

“叫进来吧。”

白颂年快速地洗漱完，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脸和手。小兵端盆子出去泼水。聂昌政略微犹豫，转了转脚，又转回身：“少帅先吃些早饭吧，昨天一天没怎么吃饭，只在船上的时候喝了点茶水。大帅和少潼都为您悬着心呢。”

白颂年本没有胃口，听到最后一句话，便点点头，又看了看他的神色：“你闹腾一天一夜，也没休息，我这边不用你，你今天休息一天。”

聂昌政松口气，笑着应好。还知道关心人，看来白颂年的状态比他想象中要好。半个小时后，审讯室收拾干净。白颂年坐在办公桌之后，叫人带大妮儿和巧儿进来。两人战战兢兢，满脸茫然，看见白颂年冷冰冰坐在正位，看见熟人，心中既放心，又因为他浑身散发的寒气而胆战心惊。巧儿定了定神，先开口：“少帅，您叫我们来，是因为小姐受伤的事么？是，是谁敢谋害我们家小姐？”

大妮儿壮了胆子，紧跟着着急地问：“少帅，您告诉我们是谁，小姐躺在医院，昏迷一天一夜，医生说很凶险，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是哪个挨千刀的害我们小姐，我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

说着，说着，才关上的水龙头又流个不停，捂着眼睛嚎啕大哭。白颂年的眉头颤了颤，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轻握，冰寒的神色不知不觉放缓，却只是皱着眉说：“嫌疑人还在调查。我叫你们来，是有事问你们，你们姨太太跟汤姨太太、甄炳堂是不是有些恩怨？”

大妮儿一心为梁语嫣，关注的重点居然是：“我们小姐不是您的姨太太了，她马上要做太太，少帅，您应该尊称我们小姐为阮小姐！”

白颂年嘴角抽了抽，心中微微懊恼。看见大妮儿和巧儿，他一时没能把梁语嫣的角色转换过来，可能是因为她们是梁语嫣的人，莫名觉得……亲切些吧？白颂年立刻冷下脸，没多探究自己的心思。巧儿差点捂住大妮儿的嘴巴，她心思较为敏捷，小心翼翼问：“少帅，我们小姐受伤，莫非是跟汤姨太太、甄炳堂有关？”

白颂年也不否认，轻轻颔首。“是他们！他们贼心不死！我们小姐好心饶过他们，他们居然恩将仇报，不仅不感恩，还害我们小姐！”

大妮儿跳了起来，眼泪扑簌簌掉，扑到办公桌前，乞求道，“少帅，一定是他们害我家小姐！他们俩有奸情，我们亲眼看到他们在花园里行不轨之事！”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们仔细说给我听听。”

白颂年虽然沉稳内敛，却还是下意识地朝后仰了下身体。那样子，似乎是担心大妮儿脸上的眼泪鼻涕，甩到他身上。巧儿拽了她一把，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将当时的情况告诉白颂年。“当时我们小姐无聊，到花园逛园子，大妮儿在草丛中发现一把金锁片，正要找金锁的主人，小姐眼尖，看见有人在那附近的假山中行苟且丑事。之后，甄炳堂甄长官慌慌张张出来，求我们不要告诉别人。小姐再三逼问，才知道假山中的是汤姨太太。”

大妮儿是个急性子，见巧儿话说得慢，急急地接了她的话，飞快地说：“我们小姐可怜他们，答应不曝光他们的丑事。又担心甄炳堂欺骗我们，污蔑汤姨太太的清白，就去了叠榴园。汤姨太太果然不在，锦绣那泼辣丫头亲口承认，金锁是汤姨太太的。后来还听说，不久之后，汤姨太太回到叠榴园，将那长命金锁扔了，还不许下人捡回来。分明就是心虚！少帅，一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要杀人灭口，掩盖丑事，少帅，你一定要杀了他们给我们小姐偿命啊，不然我们小姐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