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打起来了!”
听见蓝茶惊慌失措的声音,霍芸从榻上一跃而起。按前世的记忆,这场仗不是还尚有月余吗?为何,为何会提前了如此之多。 “小姐切莫忧心,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势必不会有事的。”
蓝茶忧心的目光在霍芸面上流连,温声安慰。 “我乏了,你且先下去罢。”
霍芸看似疲惫地揉揉眉心,做出极为困倦的模样。 蓝茶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闭了嘴,微微福身告辞。 目送蓝茶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霍芸立刻起身更衣,衣箱里都是些颜色娇嫩的衣裳,霍芸蹙着眉,直至从衣箱最底部翻出一套夜行衣来。 夜色浓郁,少女娇小的身影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侯府一切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琳琅阁内,萧祁接过信鸽,将其腿上捆绑的字条置于烛火下徐徐展开。 “谢凛在霍家军内藏人藏了如此之久,如今才算是派上用场了。”
跳跃的火焰逐渐爬上小小的信纸,须臾就化为了灰烬。 “殿下,萧梁的事务已处理完毕,还请殿下尽快回北齐,宁王那边已经在催了。”
身侧一名侍从模样的人恭敬道。 “林寒,交战的消息何时传到京都?”
萧祁将手置于桌案,指关节轻轻叩击桌面,若有所思问道。 “回殿下,约么是今日,在下进来的时候,似乎听见街上有人奔走相告。”
林寒略加思索,道。 “今日?你且下去罢,没我吩咐不得入内。”
望着院内寂寂的夜色,萧祁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三日前那寻他查他自己的女子,她似乎是霍家人?看来今夜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等到林寒退下之后,萧祁开了窗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院内的荷塘,夜色寂寂之下,颓败的枯荷颇有几分趣味。目光落在那枝繁叶茂的树上,枝叶交错,层层叠叠的光影之间似乎有一道不同寻常的黑色影子。 “我倒是不知道霍姑娘也有做梁上君子的天赋。”
萧祁冷笑道,精致的银质面具在凄迷的月色下泛起丝丝寒意。 “实在对不住,阁下琳琅阁已经打烊,在下实在有要事相求才出此下之策。”
霍芸从树上跃下,轻飘飘地落在窗前。 “何事?”
萧祁并未为难她,抬手斟了杯茶,“姑娘不妨进来说。”
霍芸也不客气,许是平时野惯了,抬腿便从窗前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萧祁身旁。 萧祁挑眉:“霍姑娘好身手。”
霍芸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揶揄之意,只是情况紧急她也没心思与这位阁主调笑,她毫不客气地将身前茶水一饮而尽:“三日前除了蓝茶之事,在下还委托阁主查了一人,不知消息如何了?”
“你想知道什么?”
萧祁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望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一个大胆的猜想从霍芸心头浮现。 “阁下以为萧祁当真是个废物太子么?”
她压低了声音,“我倒是不知,他是否有称帝的野心。”
萧祁身形微微一顿,凤眼微眯:“霍姑娘如何知道他有如此野心?”
霍芸有些奇怪地看他:“在下只是猜测罢了,毕竟他身处北地数十年来杳无音信,陛下也甚少过问,想来是威胁不够的。”
萧祁轻嗤一声,不以为意道:“你以为萧梁的废物朝堂还能夜夜笙歌多久?”
霍芸青绿色的眼眸里漾起丝丝缕缕笑意:“在下想与阁主做第三个交易。”
萧祁正了正身,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助萧祁,夺皇权,灭北齐。”
霍芸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萧祁云淡风轻的面色终于破裂,银质面具掩盖了他所有表情,只有他眼里被窥破的几分慌乱落入霍芸眼中。猜对了,霍芸心道。她这步棋走的甚险,倘若对方不是祁家之人,若是谢凛或是皇室之人,她定然难逃一死,可眼前之人于她而言身上似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她以命相搏走出这步险棋。好在,她赌赢了。 “我为何要同你做这桩交易。”
他声线极低,似乎暗藏着怒意。 “就凭我,五十万霍家军。”
此时的霍芸仿佛才是赢家,她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淡然地为自己又添上一杯茶,茶汤清透,唇齿生香,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成交。”
她听见对面人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云淡风轻:“对了,霍姑娘,你手里的茶杯在下方才用过了,这才是你的。”
这次面色破裂的终于轮到了霍芸。 “阁下既答应了在下的交易,以后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她眼底藏着笑意,语气轻快,“阁下不妨借我点人。”
萧祁挑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霍姑娘,我们只是生意伙伴,不是什么蚂蚱,虎符尚且不在你手上,就敢跟我借人?”
“我人都这,阁下还怕我跑了不成。”
霍芸厚着脸皮道,“况且我们做的可不是一般的交易,他日打下这江山,我多分你几亩地你觉着如何?”
“.……” 萧祁气极反笑,心道这人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换做是先前的自己,定然二话不说就将人直接打出去,可事到如今看着少女狡黠的青绿色杏瞳,觉着这人有趣得紧,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答应你。”
萧祁听见自己的声音。 次日,济北侯府。 “涧肃,你昼夜不停去向边境需要多久?”
霍芸偏头问到。 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逐渐在晨光熹微中浮现:“回姑娘,约么两日左右。”
“好,你且将这封密信交到我父亲手里。”
她唇角噙着笑意,云淡风轻道。 “属下明白。”
涧肃接过信纸,这北境距京城数百里,快马加鞭也至少两日有余。这霍姑娘还真会使唤人,倒和殿下有的一拼,他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