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看着涧肃如同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霍芸不禁好奇地凑过去。 “没……没什么。”

涧肃瞬间心虚不已。 “是么？”

霍芸只觉好笑，“再去北安城内寻一位名唤‘鹊羽’的姑娘，让她给我带来完颜旭的笔迹。”

完颜旭，倘若她没有记错，此番用兵的人正是北齐的三皇子完颜旭。思及至此，青绿的眉眼便冷了下来。 “属下明白。”

涧肃轻声应道，转身离去。 霍芸疲惫地揉揉眉心，想到早膳之后又要去国子监，霍芸不禁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是说生生世世不复相见么，为何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长叹一口气，门外却突然传来蓝茶的声音：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

霍芸灵机一动，忙熄了烛火，三两步上前扑倒在床，扯下发髻做出方才睡醒的模样。 “蓝茶，我头好晕。”

她压下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味道。 “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蓝茶推开门，脚步不停地走进来。 “应当是昨夜贪凉，忘记了盖被子。”

霍芸将头埋在被褥之中，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今日怕是不能去国子监了，你可否替我向国子监的先生们解释一二。”

“是。”

蓝茶说着，却并未立刻离去。 “你还在这站着作甚？”

霍芸从被褥里抬起头，此时她面色苍白，倒是像极了身体不适，语气不善似乎带了丝丝怒意。 “婢子这就去。”

蓝茶慌忙垂首退去，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霍芸气定神闲地从床上坐起，毫不犹豫地掀开枕头，粉白的床褥之上赫然出现一本簿册。 “啧。”

她拿起簿册漫不经心地翻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名堂。”

京都，宰相内。 “禀大人，北齐出兵了！”

一人冒冒失失跨进门来，跪倒在谢凛身前。 “什么！”

谢凛微阖的双眼陡然睁开，向来暗含算计的眼中竟闪过几分慌乱，“不是定好孟秋，这才季夏……” “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须臾谢凛便沉下心来，面色不改的吩咐道，唯独手中不断被盘活的佛珠透露出他的心不在焉。 “妙来医馆。”

霍芸抬头看着巨大牌匾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慨然道，“不愧是谢大人的手笔。”

彼时她已换上了蓝茶的衣服，一张俏丽生动的脸蛋变得姿色平平，素来白里透红的肌肤也染上蜡黄之色。一炷香前她正站在琳琅阁的铜镜前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张脸：“阁主这手易容术可谓是出神入化！”

“行走江湖谋生的手段罢了。”

萧祁懒懒道，“倒是霍姑娘，你又欠我了。”

“朋友间的事情，哪里算得上欠呢？”

她冲着萧祁眨眨眼，娇憨一笑。 “别顶着这张脸对我说话。”

萧祁蹙眉，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排斥。 “多谢阁主！”

霍芸充耳不闻，再次对他展颜一笑，而后趁着人没发火，足尖轻点从窗户一跃而出，眨眼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姑娘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抓药的？”

霍芸方才迈进门，便有人上来招呼道。 此时已几近午时，医馆之内依旧门庭若市。 “都不是，我是来传话的。”

霍芸压低声音，凑到那人身旁。 “请随我来。”

那人换了副神色，带着霍芸绕开众人，径直往医馆后院而去。堂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人凝望着霍芸远去的背影，拉低了头上的帽檐。 “原来是蓝茶姑娘。”

她身前的人看起来不过不惑之年，生得甚是肥胖，一双精明的眼睛和谢凛如出一辙。 “我要的东西，拿到了吗？”

那男子安然躺坐于榻上，眯着眼睛，语气甚为高傲。 “拿到了。”

霍芸不动声色地答道，将手中的层层叠叠包裹的东西交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示意身侧之人取来那纸团，当着霍芸的面徐徐展开，一层又一层白麻纸之下，精致威严的侯府印玺逐渐显露出来，印玺颜色温润，下方雕刻着一个“霍”字。 他甚为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身侧的婢子使了个眼色。 那婢子了然地从身后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饷银，放入霍芸手中。 “多谢大人！”

霍芸佯装喜出望外接过银子，将对方眼中的轻蔑和鄙夷尽收眼底。 “那你先回去罢。”

那男子摆摆手，像是在打发什么乞丐。 霍芸心中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等等”身后再次传来那男人的声音，她不得不停下步子。 “大人可还有事？”

霍芸转过身子，还是那副谦卑的模样。 “你府中那位小姐，最近可有何异动？”

那男子眯了眯眼，斜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道。 “回大人，尚未发现。”

霍芸瞳孔微微放大，不动声色。 “倘若你府中那位小姐有何异动，记得随时告知于我。”

霍芸抬眼，恰好望见他正死地盯着她，肥肉将眼睛压得只剩一条小缝，那眼中翻涌着的不加掩饰的下流气息令她浑身不适。 “是”霍芸低声应着，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加停留。 两日后，北安城内。 涧肃如何也想不到，霍芸让他寻的人，竟在城中最大的风月之地。 自幼时便跟着萧祁摸爬滚打一同成长的涧肃，饶是已有弱冠之龄，面对风月之事亦是一窍不通，甚至是避之不及，更别提亲自到秦楼楚馆寻欢作乐，是故自进门开始便像个木桩似的迈不开腿，浑身僵硬连说话都格外困难。 “这位公子可有心仪的姑娘？”

这位公子生得英俊，看着与大多前来寻欢的男子大相径庭，自然吸引了老鸨的注意，她笑着上前问道。 “我……我来寻一位姑娘……名唤鹊……鹊羽。”

涧肃结结巴巴道，冷白的脸涨的通红。 “啊，公子好眼光！鹊羽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不过鹊羽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老鸨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腰间。 涧肃回想起霍芸的吩咐，十分上道地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