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的不单是老夫人，敬福堂里坐着七八位主子。外祖母、外祖父、大舅舅、四舅舅、大舅母等人。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瞧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好像是在梦里一般。苏灵雨心情复杂。长辈们位列两旁，年轻姑娘们，站在椅后。有的等着看看戏，有的蹙眉不喜，还有的淡然处之。李家的姑娘个个水灵，如白葱细嫩。她记得平成二十七年，李家被打压，家中的顶梁柱，一个接一个去世。至此苏杭李家，在朝堂销声匿迹。也不知这些表亲姐妹们，后半辈子过得是否如意。定是不如意的，怎么样的生活，能比得上钟鸣鼎食的李家的生活？苏灵雨来到中堂，对着外祖父行大礼，“红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李仲常年在书院，不是教导学生，就是访友论辩。对家里的女眷，关心过少。“今日见红儿，倒比以前静雅许多。夫人教导有方。”

能得老爷的称赞，老夫人也很开心。“起来吧。”

李仲让苏灵雨起来。李月也过来了，被两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进屋。她嘴唇苍白，脚步虚浮。她就是那脱了水的蔫葱。“站着说话，不用你跪了。”

李仲说。瞧着李月这模样，李仲对苏灵雨的好感消散。李月哭泣，“祖父，你可要为孙儿作主啊。”

“这事自有祖父定夺。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李山呵斥女儿。李山那么大一坨，塞满了椅子李山给苏灵雨眼神，暗示红儿别怕，舅舅帮着你。苏灵雨抿嘴带有小笑意，表示她知道了。这一幕被李月看入眼，李月气到心肝脾肺肿胀，明明她才是亲女儿，爹爹非要帮着外人。苏灵雨，你怎么不去死？“红儿，你是不是给李月下药了？”

老夫人问。李月抢着说：“祖母，定是苏灵雨下的药，不是她还能是谁？”

苏灵雨说：“红儿没有害人之心，也没做害人之事。丫鬟箬竹端药进房，我恰好要睡了，想着等醒来再喝。又怕药凉了浪费了。便派遣箬竹把药送给李月表妹，一来想拉拢表妹，让表妹来寻红儿玩耍。二来不想汤药浪费了。这汤药可是用上好药材熬制的。”

“红儿素来与李月表妹交好，她头上这珠钗也是我送的。红儿跟表妹无冤无仇，何来害她之说？”

众人看上李月的头，李月头上只插着一支珠钗，鎏金流苏点缀红珠，这是京城的款式。是苏灵雨带来的没错。这珠钗是李月硬讨去的，上辈子苏灵雨一心与她交好，她要便给了她。现今居然能派上用场，真是可笑。李山点头，与父亲说：“红儿与月儿的关系很好，儿子曾听说两人宿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句话强有力地表明了，表姐妹两人的关系好。“大伯父，我可听到李月说灵雨表姐的坏话，说灵雨表姐傻的话。两人的关系没那么好吧。”

有人嫌弃戏不好看，来添一把火。“你胡说，我才没有。”

李月反驳。“有没有你自己心里不知道？这些话都传到灵雨表姐耳朵里了，或许这就是表姐的报复吧。”

“三儿别说话。”

大夫人叫住三小姐。三小姐撇嘴，等着看好戏。李月脑筋急转，找到了把柄，“表姐，是我错，我不该说你坏话。你要跟我绝交，要骂我，我绝不二话。可你不能害我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这是要杀我啊。”

“红儿，可有此事？你是借机报复？”

李仲面目严肃，心中不喜。两个他都不喜，一个不是正人君子，前面拿人东西，后面说人坏话。另一个心胸狭窄，因为一点小事就想要人命。“外祖父，您误会了。红儿绝不是这么想。是表妹误导了大家。”

苏灵雨又说：“这件事发生在十天前，十天前我还因为这事生闷气。可后来还是与月儿玩到一块，昨日还同月儿一起去寺庙。“昨日有二三人，看着药端进端出，我没说下药的话，她们能给我作证。箬竹你快进来。”

苏灵雨招呼箬竹，“你快跟外祖父说，我没有下药。”

箬竹低着头，小步走到小姐跟前，直接跪下去。“奴婢箬竹见过外祖老爷。”

“你能为红儿作证？”

李山问。“她不能作证，她要是帮着灵雨说话，我们也判断不了。”

大夫人说。周姨娘跟着说：“哪家的奴才不向着自家主子，这箬竹不作数。”

周姨娘含着哭腔说：“表小姐，你院子里的，都是你带来的人。哪个不向着你说话？”

大夫人想要箬竹下去，“娘，你看……”老夫人抬手，让大夫人别说，“一切由老爷作主。”

“既然来了，就让她说说。”

李仲说。箬竹稍稍抬起头，眼里盯着恐慌，不敢说话。箬竹怯懦，抬起头又趴回去，把头磕下。“回，回老爷，是小姐吩咐奴婢做的。”

一颗大石头扔进湖泊里，激起圈圈涟漪，惊起岸边莺鸟。“真的是你啊，你这个没良心的。”

李月指着苏灵雨骂。“真的是表姐啊！”

小辈们鄙视苏灵雨。“害人之心不可有。”

李山怒起，一胖脚踢出去，踢翻箬竹。“贱人，胡说什么。”

“你这小蹄子，居然敢陷害小姐，让苏苏打死你。”

苏苏跑上前对箬竹拳打脚踢。“安静。”

李仲呵斥，“来人，把这丫头拉下去，掌嘴。”

进两婆子，架走了苏苏。苏灵雨痛心疾首，“箬竹，你为何要陷害我？”

箬竹跪向老太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确实是小姐令奴婢做的，小姐说月儿表小姐推她下水。小姐要给月儿小姐教训。要让月儿小姐知道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