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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红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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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内,赵桑雀再次拿出了泔水桶里的食物残块,函副将不禁对这个不怕脏不怕累的女子心生佩服。赵桑雀又从袖中拿出一只枯草,将两者放在桌上,对一旁不解的函副将说:“这就是因。”

函副将拿起枯草,嗅了嗅,“这不就是枯了的红草吗?”

“没错,但看这株枯了的红草,确实不显眼,但是加上那日佳肴,就不一样了。”

函副将不解更甚,“桑姑娘,你就快说吧,将士们性命要紧。”

赵桑雀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副将别急,这毒不毒人,下毒之人应该不是真的想要将士们的命,而是想要麻痹谁的视线。”

“啊?此话又怎讲?”

赵桑雀徒手扒开食物,拿出一块伸到函副将的鼻子下,函将军本是觉得气味难闻,但是凑近一闻,有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收好证物,二人向主帐走去。主帐内,杨鹤正在写新的药方,卢将军在旁等候,见状函副将上前。“将军您怎么起来了?快去休息,这儿一切有我们,您要是倒了,将士们的主心骨就倒了。”

卢将军摆摆手,接过药方,看到赵桑雀,神色激动,将药方拿给侍卫让他赶快去抓药。赵桑雀即刻会意,拿出证物,杨鹤上前观察一番,松了口气,叫人把出门的将士找回来,转身伏案又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函副将。函副将领着药方出门抓药。杨鹤连忙起身对卢将军说:“将军别急,将士们有救。这毒说毒却也不毒,那日宴席的食物里被人加了象叶粉和胡花汁,此粉清甜可制香,也可调味,但其若是与这红草的花粉相合,便可使人四肢乏力,血脉不通,身上还会出现红疹,除此之外严重时还会使人呼吸不畅导致窒息,但万幸下毒之人在里面还加了胡花汁,此可抑制此些状况。”

卢将军强忍眼泪:“那将士会好起来吗?”

“我已派函副将前往抓新药,将军莫急,服下此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赵桑雀在一旁说:“将军可知这红草是何人所种?”

卢将军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姑娘不知,自今上上位后虽再无征战,但边境东元蛮夷屡屡挑衅,将士们只得苦守军营随时待命,有家不能回,我便下令可令家眷探望,可这军营森严压抑,将士们便相继载种花草改善环境,这红草许是被人无心栽种。”

赵桑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向将军请命出营去酒楼查探,又与杨鹤二人商议找到解决之法一事先不声张。卢将军点了点头,对赵桑雀连连道谢。须臾,函副将归,卢将军下令此事不要声张,函副将又连忙传令下去。赵桑雀正欲出营,卢将军叫住她,询问牢狱之人该如何处置。军营地牢邱止坐在草席上,双目无神,突然他起身,趴在门上对黑暗中喊着:“喂,你大爷的!你关我就关,不给饭是几个意思啊?都快一天了,有没有人啊?吭个气啊!!!”

赵桑雀汗颜,确实把他忘记了,军中人手不够,没有多余的人来给他送饭,她清了清嗓从黑暗中走出,盯着牢狱中的人,目光如炬。邱止回对她的眼神没有恐惧,一阵静默,赵桑雀率先打破局面。“你说你是皇上派来的,可是我们临行前君上并未说要派人来,你也并未拿出皇上的御旨。”

邱止冷笑,“你说你是侍女,可却有资格在这儿审问我,你我二人半斤八两吧。”

赵桑雀面上也挂上假笑,一言不发转身准备走了,邱止一看她要走急忙出声挽留。“此时另有隐情,幕后之人不在军营,你已经查到是什么毒了对吗?”

赵桑雀转身,略带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此毒是你下的。”

“你知道不是我,要不然也不会将我关在这里不理我。”

邱止盘腿坐在地上,支手撑着脑袋。“我确实不是皇上派来的,但我也确实是来帮你们查案的,据我的情报,是有人兵分两路,一路人混进了蔡司酒楼的厨房内将东西放进了饭菜中,另一路人则设计将一种花放进了军营中,叫什么来着?红花?红草?”

赵桑雀补充道,“红草。”

“对,是叫红草,红草虽艳但转随即逝,花开后便枯萎,所以卢将军所说无心栽种不可信。”

赵桑雀不由得警惕,半眯着眼睛,目光冷峻。“你是怎么知道,卢将军说过这句话。”

“我猜的,我将我全部所知都告诉了你,这下姐姐可以放过我了吧。”

赵桑雀冷哼一声,不发一言转身离去,只听邱止在后面叫嚷。“喂喂那不叫你姐姐了,妹妹!妹妹!!给我点饭吃啊!!”

回到地面,赵桑雀寻找到卢将军,对他说地牢里的人不是下毒之人,但是此人狡诈不可信,还是等将士们全部痊愈再放出来,最后还交代让卢将军找出种红草的人。说完赵桑雀便辞行前往酒楼。此时地牢,一黑衣人出现在邱止牢房外,挥剑锁落。邱止起身抖了抖衣袖的灰尘,看着地上的断锁,皱了皱眉。“砍断干什么,我可以自己开的。”

“慢。”

邱止耸了耸肩,嘴瘪了瘪。“行吧,去酒楼。”

蔡司酒楼是榛城有名的酒楼,当地的王孙公子宴请宾客时都会来他家请厨子做菜,饭菜鲜美,民间多有称赞。“哎呦姑娘,你在说什么呢,我们酒楼菜都辛辣,后厨用料是最为严谨不过的,除非是客人要求,否则我们是从不会放什么象叶,胡花这种甜味调料的。”

赵桑雀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搂住她。邱止笑盈盈地对老板娘说:“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啊老板,我家小妹喜好甜口,不过我爱辛辣,给我们来个雅间,上你们这儿的拿手菜。”

老板娘也笑着说:“得嘞,公子您二位且去二楼,稍等片刻。”

赵桑雀惊诧,邱止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老板娘有些疑惑。邱止忙说:“小妹近日有些咳嗽,恐惊扰老板娘。”

老板娘又恢复脸上的笑容,转身为二人带路,二人姿势奇异,连拖带拽地上了楼。到了雅间,邱止便打发了老板娘,等老板娘走远后,才放开了赵桑雀。被捂了一路,重新呼吸新鲜空气,赵桑雀咳嗽几声,邱止连忙上前,假意慰问道:“妹妹,你没事儿吧妹妹,都是哥哥不好,待会就带你去看郎中。”

赵桑雀白了他一眼,后退几步,指着他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邱止佯装无辜,双手一摊。“我会开锁啊,谁让你们只收我的剑,又不搜我的身。”

赵桑雀怫然不悦,却又无可奈何,坐下,撩起面纱喝了一口茶。邱止站在她身后只看到她脸的轮廓,于是坐在了她的对面,但她又已将面纱放下,邱止有些失落,为自己倒了杯茶。“待会儿吃饭你也要带面纱吗?”

赵桑雀无语,“我是来查案的。”

邱止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抬眼看着赵桑雀,对上了她的视线。“说到这儿,你应该感谢我。”

赵桑雀又翻了个白眼,邱止啧了一声,“你想啊,你这么直接的问,不是打草惊蛇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但嘴硬地说:“万一那人走了呢?他下了毒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邱止面上带点戏谑,看出了她的倔强,顺着她的意思说:“也有道理,但是你也听到老板娘说的,他们后厨很严谨,用人想必也一般是老人,一般不会有太大的人员波动。”

赵桑雀倔强不了了,“那怎么办?”

“有两个方向。此案需筹备,一问酒楼近一年是否有新人,这新人也许是那人,二就是老人被钱财收买。”

“我问过,没有新人。”

邱止拿起一只筷子,沾了茶水在桌上画圈。“那就是老人了,我有一计。”

这时雅间门被推开,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了,邱止拿着筷子说:“晚上再来吧。”

说罢给赵桑雀也拿了一双筷子,赵桑雀不接,他便放下,自己大快朵颐起来。饭毕下楼,赵桑雀正欲出门,邱止在背后叫住了她,“妹妹,咱饭钱还没结呢。”

赵桑雀不想搭理他,谁知邱止一把夺过她的荷包,“干嘛呢愣着。”

付完钱后将荷包丢给赵桑雀,她将荷包收好,追上他的脚步,与他争论着:“我刚一口没吃,凭什么我出钱!”

邱止懒洋洋地回答:“妹妹呀,我给你筷子你不接啊,这可不能怪哥哥啊。”

赵桑雀踢了他一脚,气哄哄地说:“我有哥哥,他才不是你这样的。”

说完便快步向前,邱止回着:“我又不是你的亲哥哥。”

赵桑雀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愤愤地看着他,邱止大笑:“妹妹呀走啊怎么不走了?”

赵桑雀又是一脚,“往哪儿走,还有不准说我是你妹妹!!”

邱止佯装思考着:“那我叫你什么?”

赵桑雀看他一脸欠样又给了他一拳,奈何力气小,邱止一点感觉都没有,于是她只能放狠话说:“什么都不准叫,你要是再说我是你妹妹,我就......”“你就什么?”

“我就打趴你!”

深夜,二人来到蔡司酒楼,这个时辰酒楼早就打烊,赵桑雀立在门外,思考如何进去,酒楼正对街面,没有后门,围墙甚高。邱止从围墙上跳下来,来到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你在干嘛呢?”

“我进不去。”

“你不会轻功吗?”

“不会。”

邱止拉着她的胳膊,来到围墙的一处,搂住她的腰,赵桑雀一僵,邱止脚步一点,飞进了酒楼内。风吹动了她的面纱,引起了少年郎的注意力。二人悄声来到后厨。两人正在四处查探,厨房里堆满了食材,案板上腌制着肉片。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邱止连忙带着赵桑雀飞向房梁,动作太急,面纱被吹落,邱止连忙伸剑接住,赵桑雀伸手欲拿,邱止低喝一声:“别动。”

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邱止愣了一刹,怀中的人朱唇粉面,玉软花柔。赵桑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牵起了别人的风浪。只听吱呀一声,进来了一个粗布衣衫的肥胖男子,看起来像是个厨子,只见那人四处环顾,从袖中拿出了一小包东西,打开撒在案板上的肉里,突然一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丢掉了小纸包。赵桑雀连忙捡起一嗅,朝邱止点了点头。闪回午时饭桌上。“这么查是查不出来的。”

邱止笃定地说。赵桑雀深知,但却没有办法。邱止见她不言,便说:“我们可以传出一个消息,就说这次瘟疫只是个误会,只是将士们吃坏肚子了,并未有太大的伤损。”

“可是之前瘟疫就已经被全城所知,你现在说误会怕是没人会信。”

邱止沉思片刻,“那就说太医解救及时,将士得救将军设宴,请酒楼准备饭菜。”

赵桑雀并未同意,也并未反对。邱止知她心中所想:“你放心,只要军营一日不解封,便没人会相信一个小酒楼的话,而且我们就在后厨传话,抓了人我们就跟老板娘说借人办宴,多给点银子,不会有人发现的。”

听言,赵桑雀这才点了点头,她看向邱止,目光复杂。“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从一开始就可以不被我抓?你被抓后也可以逃跑,为什么要跟着我?”

“怎么说呢?我也不是为了帮你,我来榛城就是为了此案,至于后来为什么甘愿被抓?我想大概是对你好奇吧。”

“好奇?”

“对,因为没几个像你这种的大家闺秀敢徒手掏泔水桶的。”

赵桑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邱止举了举茶杯,“死了老娘还把老娘的耳坠弄丢了的侍女嘛,我知道。你真名叫桑雀?”

赵桑雀点点头。军营。卢将军坐在高台,对赵桑雀说:“桑姑娘,昨日午时,我们的人进去给地牢那位送饭,发现人不见了。”

卢将军接过后面将士递来的断锁,交给赵桑雀看。赵桑雀轻轻抚摸着断锁,冷笑一声:“无碍。”

卢将军不解,“之前不是说现在不能放他吗?”

赵桑雀看着黑沉的夜空,“我早就知道他会逃出来,此人可以帮我,你看这不就抓着人了。”

天空慢慢转明。此时榛城外的深林,邱止看着军营的方向,身后有人靠近。“实,酉阳什么情况?”

“蛮夷蠢蠢欲动。”

邱止轻哼一声,似是有些后悔,“有些后悔,不应该把人交给她,杀了抢过来多好?”

“为何不杀?”

“有趣。”

实不言,邱止转身看他,皱了皱眉。“我已知晓是谁,待她知晓线索后也会去查,到时我再去找她,她自会告诉我。”

“你又怎知她会。”

邱止笑了笑,摇摇头。军营主帐,一个将士一个厨子纷纷被捆住,杨鹤与卢将军别坐左右上方,桑雀坐左下方,函副将立在卢将军身后。卢将军开口询问:“王厨子,你为人老实醇厚,你且说是谁指示你的。”

王厨子半生都在厨房,哪见过审讯的场面,吓得直哆嗦,哆哆嗦嗦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有人给了我一笔金银和一包粉末,让我把粉末放在那日将军生辰的饭菜里,将军我真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函副将站出身来,“你不知道?那昨夜你为何又要再次放那些粉?”

卢将军拉过函副将,劝他不要激动。王厨子抖得更甚,“是那个人说,不能让将士们好起来,如果好了就继续放。”

卢将军猛地拍案,怒声道:“将士们保你平安,你却如此对他们,你可有良心?来人来人,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拖出去乱棍打死!!”

函副将一把抱住卢将军,用手抚慰他的胸口,“将军将军,冷静冷静,查出是谁要紧。”

杨鹤在一旁言:“是啊将军,此毒还需有红草相辅才会发作,依王厨所言,说明此人不仅在城中监视,还在军中有眼线。”

赵桑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士兵,询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红草?红草花开后就会枯萎,所以要中毒,就要提前知道将军什么时辰将饭菜送来,还要那个时候恰好花开,除此之外还要有风,不然开再多的花,香气也不可能布满整个军营。”

赵桑雀停顿了一下,士兵转过头看着她,“你应该很久以前就种了吧,为了计算它的生长时间,还有这天气你也打量了很久,是吗?”

士兵又看了看沉默的卢将军和函副将,忏愧地低下了头。赵桑雀接着说:“卢将军为了照顾你们这些将士,几日不眠,直到晕倒才能小睡片刻,你也接受过他的照料吧。函副将与我一同查案也是整日不休不眠。这么多红草想来也不会是你一人所种。”

“听将士们说,是你分给他们的,是你说你的幼子喜爱此花他们才帮你种的,却不知最终是他们亲手种下了自己痛苦的根源。”

只见地上的士兵双肩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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