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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香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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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兵沉默了一阵,哽咽着说:“我是东元人,我的名字是拉木力亚。”

卢将军站了起来。“你是东元人?怎么会?入军都要户籍证明。”

“我是鸿元年初军中扩军来到军中的,是有人帮我。”

赵桑雀警觉起来。“谁?”

“我不知道那个建国人是谁?东元派来了三只队伍,也都是他帮忙入境的,其余两只在哪儿我不知道,我们这只很久没有接任务了,是半年前上头的人把花给我让我种,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风,他吩咐我差时栽种,不巧近日时常有风,这才险些害了将士们的性命。”

说完这个他便如释重负地跪坐在地上。赵桑雀闻言陷入沉思,随后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拉木力亚哽咽道:“我离家已三年了,离家时幼儿才四个月,三年来将军为解将士们的思乡之苦所作的努力我全放在眼里,我非草木怎么不被触动呢?”

说罢便跪直身体,弯曲身体想对卢将军磕头。“望将军赐我一死,上头的人在营外监视着,若他知晓我叛乱定会杀了我的妻儿的。”

函副将出口打断:“非也,若我们抓住他你不就不会有事了?”

说罢将他扶起来。拉木力亚摇摇头,“副将有所不知,我并不知晓他是谁,在哪儿,一般都是他单线联系我。”

赵桑雀轻捻手指,“你们怎么联系的?”

“军营未封之前,我们是可以出去的,他就在军营门口的大树上挂不同颜色丝带。红丝带表示有任务,任务详情就被放在树根下;黄丝带表示汇报军营情况,将汇报放在树根下;白丝带表示撤退。”

卢将军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你们不怕被人捡走吗?”

“不怕的将军,所用丝带短而小,情报也只有几个字,上面写的还是我们东元字,一般人看不懂,会认为是小孩儿乱画扔那儿的。”

赵桑雀轻笑一声,“我有办法了。”

此时京城皇宫内,赵温克坐在案前。“陛下,桑雀公主来信。”

侃将信递给他,赵温克打开,读后将信放在长案上,起身,眉头紧锁。转身对侃说:“左阿启最近怎样?”

“回殿下,人在乌县并无异样。”

赵温克点点头,“可能要打仗了。”

“属下是否要去榛城保护公主。”

赵温克摇摇头,轻按眉头。“她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及河如何?”

“集朱被当地县令排挤,无人为她所用。”

“下旨让云谈大人前往及河协助集朱,此次涝灾严重,不可拖延。”

此时榛城,深夜拉木力亚从一狗洞慢慢爬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丝带,耳畔又回响起赵桑雀的话。“若是将士们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想必他是不会拒绝这个消息的。今晚你就出营,将这个消息交给他。”

赵桑雀又思考了一番,“不可走正门,会被怀疑,按你所说这么多年鲜少让你传军营的消息,想必此人一直在军营附近监视。”

杨鹤疑惑,“不走正门那走哪儿?”

“围墙处有一个狗洞,我之前走过,出去就在军营后方,多有草木丛生,不易被看到。”

拉木力亚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绑丝带。突然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风沙可起?”

建国内多处江河,鲜少有风沙,只有边境沙漠地带的东元国才时时频发。拉木力亚没有想到会直接对上人,强装镇定,回道:“时时都起。”

但那人并未收回刀,将拉木力亚带到阴暗处,背对着他,压低声音问他:“所为何事?”

“建国军士无药可医,主将卢望病倒,群龙无首。”

“此话当真?”

“若大人不信我,随我看一看便知。”

那人半信半疑随着他来到狗洞处,他只在狗洞处看了一眼,果如拉木力亚所言,多个帐篷灭了灯,只有医师在几个帐篷里,还有淅淅沥沥的几个人来来往往端药,墙边还有很大的腐臭味,想来应该是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他退了出来,看着一旁大汗淋漓的拉木力亚,所幸是夜晚看不清,只见那人笑了起来,握剑的手紧了几分。“大计已成,勇士的付出,东元一定会铭记在心,你就安心地走吧。”

说罢,挥剑抹喉。待他走后,赵桑雀和函副将来到草丛,看着躺在里面的拉木力亚,他嗔目不冥,函副将蹲下缓缓将他的眼睛闭上。“想不到,东元蛮夷竟如此恶毒。”

赵桑雀叹了口气,看向远方:“希望假消息能传出去吧。”

回到军营后,王厨还在主帐中央,卢将军将按照王厨的描述所画的画像交到她的手里,赵桑雀打开仔细观察,收起画像,对杨鹤说:“老师,你还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需待蛮夷下一步行动出来后才能离开,我且先行一步,这次事关国事,桑雀不敢置身事外,此去一别他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望老师身体安康百寿无疆。”

杨鹤白发苍苍,将她扶起,看了很久她的模样,声音有些颤抖,“去吧,且勿忧我,但你切记医者仁心,绝不可用此害人,无论何处都需保持本心,此行危险多加保重。”

赵桑雀后退几步,跪下对杨鹤磕了三个头,起身转身离去,杨鹤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忍不住落泪,用衣袖擦拭。卢将军在旁安抚着杨鹤,“杨老勿忧,桑雀姑娘为人机灵不会有事的。”

杨鹤自嘲道:“年纪大了见不得离别。”

赵桑雀从狗洞钻出来后,函副将为她备的马被拴在此处。马儿躁动不肯被她驯服,赵桑雀学着那日尚容无的骑法,用尽全力猛拉缰绳,马儿嘶吼一声乖乖停在原地,待她爬上马背。随着“驾”的一声,马不停蹄地向城外赶去。出了城,邱止骑着马在等候。随着“吁”的一声,赵桑雀停在他前面,马儿郁闷地刨蹄。“邱公子在等何人啊?”

邱止一脸坏笑,“桑姑娘明知故问啊。”

赵桑雀的马一直躁动,想要奔驰,但赵桑雀一直牢牢抓住缰绳不让它动。“我知道吗?好吧,我确实知道。”

突然她的马向后一仰,她一时没抓住缰绳被抛了出去,邱止在马背上飞起,接住赵桑雀,将她扶稳在地,随后又骑上赵桑雀的马,勒住缰绳,骏马停在了原地,随后他伸出手将赵桑雀拉上马,又飞上了自己的马。他开口问道:“去哪儿?”

“及河。”

“走咯!”

两人纵马前往,衣摆舞动。鸿元三年深秋,边境蛮夷进犯酉阳,榛城十万军士突然出现,蛮夷不敌退守五百里外,某夜卢将军带兵夜袭蛮夷营地,取其头领首级,蛮夷退,两方约定停战。“只见那卢将军八尺身材高达魁梧,手握长剑,冲进营帐内,蛮夷小儿当场跪地求饶,卢将军挥剑就砍下了他的头颅。”

说书的人义愤填膺,引得听众连连叫好。角落里,身穿姜黄色衣服的男子吃了颗花生,对身旁正在喝茶的白衣女子说:“干得不错啊。”

赵桑雀放下茶杯,也拿颗花生吃。“你不还抱怨我慢吗?”

邱止嘿嘿了两声,“看来把人交给桑姑娘真是顶好的选择。”

赵桑雀白了他一眼,看着现场的热闹,不禁感慨:“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邱止沉默了一阵,又说:“是啊,可是现在雀州的百姓还在贼人的手上呢。”

二人沉默了一阵,赵桑雀率先开了口,“昨日接到密信,画像上的人叫刘九,在及河做着买香粉的生意,半年前在及河大量收购象叶和胡花,然后在两月前到了榛城,此后便没了踪影。”

“没了踪影?”

“是的,他的家人昨日刚去府衙报了案,说是刘九走时说会传书信回来,半月前传信说不日便归家,但到今日还未归。”

邱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家香铺还在开吗?”

赵桑雀摇摇头,“顶梁柱丢了,还怎么有心情开香铺。”

“香铺在哪儿?他家在哪儿?”

赵桑雀又摇了摇头,邱止打趣道:“你这密探不行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查出个人没了,家在哪儿,香铺在哪儿一概不知。”

赵桑雀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第一次做,还请邱公子见谅。”

邱止起身,赵桑雀问道:“去哪儿?”

邱止指了指嘴,“去问啊,难不成等你的手下给你传密信啊,我们已经耽误一天了。”

赵桑雀不理其中的讽刺,只能默默拉起包裹跟在他的身后。不一会儿,二人就在找到了刘氏香铺,但刘家只问出个方位在城外向东的刘村。到了香铺门外,大门紧闭,邱止并未进去,而是坐在了一旁的茶摊上,还是和两个人拼桌的,见赵桑雀扭扭捏捏不过来,邱止只能起身拉着她过去。“二位大哥,我们二人刚来及河,我家小妹啊,比较娇气,想买香粉点香,但是到了这儿却发现门关了,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二人面面相觑,邱止微微一笑,对茶摊老板说:“老板,上一壶好茶。”

只听老板传来一声“得嘞!”

,那二人才开始说。“兄弟,我看你也是刚来的,不懂。”

邱止搓搓手,连声道是是是。“这香铺啊,怪得很,好像是那一年来的?是哪一年来着老杨?”

其中一人回头问老板,老板将茶放在桌上,指着紧闭的刘氏香铺说:“哪有几年啊?差不多就是半年前吧,比半年前还要多点,你说开香铺都是开在前街繁华的地界去,他偏偏开在这后街。”

另一人喝着茶,附和道:“谁说不是啊,平日里根本没就几个人进去买香,冷冷清清的,这老板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半年前吧他刚来不久突然收购象叶和胡花,你说象叶可做香也罢,这胡花汁水多晒干后产量稀微,那怎么制香?”

邱止和赵桑雀交换眼神,邱止会意,便又想着问:“原来如此,我们兄妹二人听闻有个刘氏香铺香粉制香极好,许是旁人指错路了。”

那二人点点头,回忆道:“前街是有个刘氏香铺,你们快去吧。”

随后二人起身告退。二人向前街走去,邱止打趣道:“看来你的线人除了没找到方位外,还是有点用处的。”

赵桑雀眉头微皱,“晚上去香铺里看看,现在我们去刘家。”

邱止点点头,突然在一家酒馆里停了下来,赵桑雀不解:“干嘛?”

“现在就去刘家?”

“不然呢?”

邱止拉着他走进了酒馆,张罗着上酒,赵桑雀有些头疼,“你干嘛?晚上还有正事要做。”

邱止漫不经心地回道:“我知道啊。”

酒上来了,邱止示意她喝不喝,赵桑雀有些愠怒道:“万一醉了怎么办?”

邱止干了一碗,拉住小二,给了他几两银子。“大哥,给我们讲讲这及河最近有什么趣事儿。”

小二揣好银子,“要说这及河的趣事啊,最近还真没有,但是有件大事。”

邱止捧场道:“什么大事儿啊?”

“二位一看就是外地人,刚来及河时想必已经看过城外的及水了吧,别看我们现在这街上热热闹闹的,前几日可还被水淹着呢。”

邱止观众当的很称职,“哟,那后来呢?”

“京城来了位集朱大人,在及水河道上建了个水坝,拦住了洪水,我们下游的人啊,才能好好生活。”

“这集朱大人怎么没听过啊?”

“公子有所不知,这集朱大人是位女子,刚到县衙的时候,县令大人不听她的话,甚至克扣集朱大人的衣食住行,也不派人给集朱大人,她没法只得自己到河道测量,万幸圣上派来了御史大人云谈,县令当日便规规矩矩地照集朱大人的话,不过一月就将水坝修好了,二位若是想去参观,出了城门向东一直向前走就到了,不过现在也只是将水拦住了,水闸工程还没完工。”

邱止点了点头,便将小二打发下去,大口喝酒看着赵桑雀。“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进来了吧。再说了我从小就喝酒,早已是千杯不醉。”

赵桑雀笑了笑,“是我技不如人了,还是得跟邱公子多学习学习。”

邱止喝着酒,从阁楼往外望,看着劫后余生的人们热热闹闹。赵桑雀摩挲这酒杯。“这酒好喝吗?”

邱止看了看杯中酒,思考了一阵。“嗯.......入口香甜,回味无穷。”

赵桑雀笑着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个酒鬼,若是不在查案就好了,还能带几壶给她。”

邱止放下酒杯。“若是朋友,身为男子为何不陪着你来查案?”

她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她是女子,我不让她来。”

邱止又端起酒杯欣赏阁楼外的美景。一阵静默,赵桑雀陷入回忆,邱止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你是皇帝的人吗?”

赵桑雀抬起眼睛,把玩着酒杯。“不是。”

“那你为何要来?”

“身为建国子民,事关国之安危,怎能不来?”

邱止点点头,瘪瘪嘴,对她举杯。“英雄豪杰。”

又岔开话题,“没想到皇帝竟然派了个女子来治水。”

赵桑雀有些不悦,“女子怎么了?莫不是只有男子才做得?”

邱止连忙说:“不是不是,你别生气嘛,我的意思是,皇帝英明,他做法莫不是想开辟女子出仕的先河?”

“你觉得如何?”

“只能说此举不易,先不说朝廷的那些大人们不会同意,就是女子也未必愿意,世念封建,若是只是用此次及河的事来鼓励女子入仕,怕是还不够。”

“为何?”

“那为何现在你还要带面纱?”

赵桑雀一愣,摸着面纱。邱止又喝了一杯酒。“习俗,风气,若是不从根源上改变女子的观念,就是出再多的集朱,也不会有人响应他。”

邱止放下酒杯,伸手扯掉赵桑雀的面纱,笑了一下,接着说:“你带面纱不就是因为世人说,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吗?”

赵桑雀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说不出话,忽然反应过来推开他,躲过视线,正欲抢过面纱,谁知邱止手一抬,扑了个空。她只得低声说:“快还给我。”

邱止把手伸地更高,视线在她脸上移不开,看着她羞恼的模样有些不忍,又将面纱还给她,赵桑雀连忙带上。邱止嘟嚷着:“不带多好看啊。”

赵桑雀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邱止大声回她:“我说你好看。”

引得邻桌纷纷转头看他们,赵桑雀捂住他的嘴,连声道歉。邱止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拨开她的手,假装无事喝酒。二人来到城外,赵桑雀背着小包裹,看着及水说:“你说,城外在修建水坝,那居民们会不会被征调?”

邱止不在意地回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一处村落,但并未深入,而是在田间问起了一位老伯。老伯擦了擦汗,日头下落空气中带点凉气,此时正是劳作的好时候,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他们:“刘九不知道啊,你们去水坝哪儿看看他在不在,最近修水闸征调了很多壮年。”

两人离开后,赵桑雀低声说道:“一个村的,家里人丢了,但是同村的村民却不知道,你怎么看?”

邱止鲜少地思考,“两个原因,一他不在这个村儿,二这是假消息,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

此时,一位两鬓斑白的男子站在窗前修剪红梅的枝桠,身后走来一人作揖。“管家,人到了。”

他平淡地开口:“杀了吧。”

“他们没进刘家。”

男子转过身,手上拿着剪下的枝桠,笑了一下,脸上褶皱聚在一起。“放心,去了香铺,他们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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