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压迫之下，季原双手都在发抖，他的眼神躲躲闪闪，避开了封寒北，求饶般看向我，似乎是希望我留住他的最后一点颜面。然而，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靠在封寒北的怀里，我尽情享受着特权的快感，眼里除了冷漠和鄙夷，什么也没有。在封寒北近乎实质的胁迫目光下，季原终于一败涂地，认命般吐出了道歉的话，“陈荼她，她没有……是我记错了……”人家从心肺管子里挤出的一句话，只换来了我的一声啼笑皆非，“记错了？不能吧，我晚上不是还装醉，让你同我回房去的吗？别怕，现在有人为你主持公道，我要是真占了你的便宜，我绝对照价赔偿。”

樊婧脸色涨得通红，这女人真是可怜又可笑，在这种时候，还想要维系着男友的面子，“陈荼，你要不要这么过分，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看着在场旁观的几十双眼睛，扫过那几十张脸上的种种表情，一股巨大的失望和无力感席卷了我的身心。拍了拍封寒北的手背，我轻声说，“咱们走吧。”

如同你永远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改变不了别人心中对你的成见。只要季原说的时候，大家质疑我不正经；如今有了封寒北的话，他们又觉得我仗势欺人，总之我已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不能翻身。然而就在这时候，封寒北双脚仿佛钉在地上一样，丝毫不为动容。强势地搂住我的腰，他带着我站在大厅的正中间，漂亮桀骜的眼眸扫过全场，昂声投掷。“诸位，封某不才，但自认比你们还是高人一等。如果有谁自信，值得陈荼踹了我而去勾引的，我封寒北在这里恭候大驾！”

无人说话，甚至无人敢吭声，刚刚种种猜忌的眼神，全部在强权之下碾灭成灰。“你，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吗！”

樊婧那位好姐妹鼓起勇气，质问了一句。封寒北瞥了她一眼，手上更用力地将我搂入了怀中，那几只修长的手指铸造了天然的牢笼，将我拦腰困住。他明知道我的腰上很敏感，却还是一边说话，一边夹起腰上的一点软肉，在指缝中揉捏把玩。那种慢条斯理的调调，简直让我恨不得扭成麻花，浑身战栗。等作怪的手终于高抬贵手，我呼吸不稳地找回了理智，就听见这么半句话，“……去，把这里的经理喊来。”

听到命令的服务员不明所以，可是看我们一群人气氛古怪，很识趣地立刻跑去了。没等几分钟，酒店的经理出现在包间中。经理是个蛮小资的人，头发上的发油抹的又黑又亮，走过之后身边都一股香味。他进来的时候，封寒北都没有回头看，所以只是有一个背影对着他。经理先和同学中的一个男人寒暄了几句，听意思好像是相熟的，那位同学不禁有点翘尾巴，以为熟人来了好办事，立刻向经理投诉，“我们这里是私人包间，这个人却突然闯进来，您看是不是让保安请出去？”

这期间，封寒北始终一言不发，气定神闲地好像一只在水中静立的白鹤，连水纹都不惊起一层的，好似要彻底和湖中心融为一体。我悄悄拽了拽他的胳膊，不明白他心里的算盘。却没成想，封寒北的大掌直接包住了我的手掌，以强迫的方式，让我老老实实地被他搂在怀里，动也不乱动了。那经理满口答应，口中刚说了“放心”两个字，却在抬头见到封寒北真容的时候，瞬间表情裂开。“封总，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刚刚那副小资的气度全部破碎，经理脸上的笑容和菊花似的，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油腻腻地拍着马屁，“您怎么能屈尊到这种包间来？顶楼您专用的房间正巧空着，要不上去休息休息？”

抬抬手，封寒北不想再听他谄媚的话，淡淡说，“这间房的账结了吗。”

经理就跟人精儿似的，立马说，“结是结了，不过我马上就把餐金都退回去，改划您的账走！”

话落音不久，很快就有侍应生小跑进来，盘中放着面额不等的一叠纸币，恭恭敬敬地放到封寒北面前。而此时，对面那个号称和经理相熟的男人已经是如鲠在喉，脸色涨得像是猪肝色一样，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在所有人干瞪眼的注视下，托盘放到了季原面前，顺便夹杂着封寒北的最后一击，“我夫人的补偿，聊表心意。”

霎时间，季原脸上活像是被人连抽了十几个巴掌，红里发紫，鼻孔长得老大，拼命地喘着气，生怕下一秒就要抽过去了。话有时候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至少这时候，封寒北的弦外之音，大家心里都听得清清楚楚。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他封寒北，是既有钱又了不起的那种！……丢下身后的杯盘狼藉，我跟着封寒北的背影，恍惚离开包间的门。一路上，我们都只是沉默，谁也不搭理谁。直到出酒店之后，我突然咧嘴笑出声，并且越笑越夸张。这话怎么说来着——我允许你有意见，但是谁要是来惹我，我就打爆你的狗头，踹翻你的狗窝！我从没有尝过这么爽快的报复，一股子躁动不安的激动之情难以自已。看着面前臭着一张脸的封寒北，竟然也觉得一点可爱来。他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样，好似口中的猎物被人夺走一样，愤怒和不满交叠升起。他冷声问，“怎么样，老同学相见愉快吗。”

仿佛，我是个背着他出来找姘头的坏女人，封先生抓了个正着，正要对我严刑逼供。然而下一秒，封寒北的语调瞬间一变，“喂！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