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紧逼,“连辉,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当年干了那么多亏心事,真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吗?”
“你胡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男人嘴硬。“不懂?”
讥讽一笑,我回道,“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了。那就让我帮你回忆回忆,当年你在津城当保险员的时候,是如何处理我父亲陈国宁的案子,又是如何和骆雪菲勾搭成奸的——”他一下子慌了,“陈荼,你是不是听别人胡说了?你搞清楚,我可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心里一动。看他这样的反应,好像心理防御也不是那么完备。我不如顺势再套一套话,说不定真的能还原车祸案的真相!“连辉,你要是早点坦白,兴许我还能放过你一马,”我轻声诱哄,其实心里提得老高,“你想清楚,到时候真把真相抖了出来,那女人一定会对你卸磨杀驴!”
对面沉默了许久,在我耐性子等待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陈荼,你压根就没有证据,对吧。”
我一时语塞。他冷笑着说,“如果你真的找到了证据,现在不可能是打电话问候我了,我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这只能证明,你是在诈我!”
没想到连辉忽然变得牙尖嘴利,我指尖紧紧捏着手机,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沁出来。我犯了一个大忌讳——贪心,冒进,未得陇先望蜀,注定要导致这局满盘皆输。如果现在败在了连辉这一步,我的计划将立刻胎死腹中,没有丝毫扭转的可能。眼看着拖延的时间渐渐变长,我越发嘴笨起来,口里的舌头就和打结一样,找不出合适的由头来搪塞。很显然,现在攻守战局瞬间逆转,变成了连辉懒洋洋的嘲讽我。“陈小姐,不够聪明就不要自作聪明,真要被人玩死了,你恐怕还要为人数钱呢!”
我咬紧下唇,心中愤懑之际,却听见一声刺耳的鸣笛声,令我本能地抬起头。这一看,让我两眼瞬间瞪大——为什么,司机位置上的人竟然是袁琅琅?然而,下一秒我就被她手里的便利贴吸引了注意力。她指了指上面的字迹,在她的示意下,我试探着慢慢说出来。“你听过囚徒效应吗。”
连辉估计觉得我疯了,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袁琅琅立刻撕下一页,露出了下一页字迹潦草的便利贴,显然是在我们刚刚僵持的功夫,她匆匆写下的。我的眼睛转得比嘴巴快,匆匆看完一行,我已经平复了心情,重新组织好语言。“连辉,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没有什么致命的证据。但是我没有,骆雪菲却有。”
虽然是古里古怪的一句话,却让连辉的胆小本能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你想挑拨我们?”
他回答的功夫,袁琅琅已经匆匆又写了一大行,奋笔疾书到有些字迹都要飞起来。不过忽略看不懂的字眼,我很快了解了她的意思,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一次,换做我胸有成竹了。“我不是威胁,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我一边后靠到椅背上,手指也轻轻的在手机背面,自上而下地一点一点。“囚徒效应的原理很简单,到时候报警之后,你们两个人会被分别关在一个封闭的隔间里,询问不同的问题。你们不知道彼此会被问什么,也无法和对方串供。只要谁先开口坦白,他就可以立刻无罪释放。而晚一步自首的嫌疑犯,就会被加重刑罚,独自承担两个人的罪名!”
须臾,我轻飘飘地来了个会心一击。“连辉,你稍稍动动脑子,如果到时候真走到这一步,你猜是你会先说,还是她会先说?”
对面的男人一哽,无话可说了。两个人渣凑在一起,比比谁更渣,谁就能无罪……对于他们俩简直是棋逢对手的挑战。踌躇了半晌,连辉显然警惕了很多,“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回道,“我要和你见一面谈谈。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报警,更不会拼个鱼死网破。比起你,我还是更想弄死骆雪菲多一点。你也不用怀疑我的底牌,我有胆当封寒北的枕边人,自然有本事手刃仇人!”
犹犹豫豫了好几秒,连辉终于决定,要给自己多上一重保险。“好,我可以见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许把这事儿告诉骆雪菲!”
我答应的痛快,“好,我保证。稍后我会发见面的时间地点给你,记住,不许早也不许晚,必须要来!”
放下手机,我不自觉瘫坐下去,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半边手臂僵硬如铁。刚刚那几秒钟,我真是口干舌燥,心里揣着一只兔子,狂跳的都要跳出嘴巴。想到这里,我又坐直身子,直直地看着驾驶位上的袁琅琅。“琅琅……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重新驾车上了路,不甚在意地瞥了瞥我,“陈小姐,不是你预定的我吗。刚刚上车的时候我就想喊你了,谁知道你连看都不看司机一眼呢?”
我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所以说,也真是太巧了。”
饶是此时,我也忍不住咋舌。谁能想到我随便叫来的一辆快车,居然能够预定到了袁琅琅的车,还被她帮助了一把。想来她也真让人意外,上次是外卖员,这次又是快车司机,真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又会变成什么身份了。“对了,你怎么会知道什么囚徒理论?”
我扭头问她,语气好奇,“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还真不能镇得住他。”
单手撑着额头,女孩儿只用单手操纵着方向盘,黑框眼镜下的朴素面容淡如清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我心理阴暗,背着一身的深仇大恨,随时准备报仇解恨咯。”
“……你在开玩笑吧?”
我觉得她这副口气,实在让人信任不起来。要是说在什么犯罪小说里看到的,我还觉得靠谱些。“你当是就是吧,”袁琅琅没想多解释,同时用眼角瞥了我一眼,“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一个助手。不如你再付五十块,这单儿我就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