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无法阻止的事,终究是以另一种无法阻止的形态出现了。整个房间里,呼吸细微,所有人都陷入了丁妙歌此时惨绝人寰的外貌上,更被她狰狞的口气而唬住。柳姨心软,她冲过去想要扶起她,却被一把挥开。“滚开,别假惺惺的装好人!”
丁妙歌死死地盯着我们,血痕爬满了满脸,滴落在绿裙上,绽放出一朵朵浴血红梅。她突然一扭头,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既然要报仇,那就从你陈荼开始,怎么样?”
她那只猩红破碎的眼睛,看得人毛骨悚然,却不敌接下来所说的一个字恐怖。“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过得很幸福,得到封寒北的人,已经万事大吉了?那我告诉你,封寒北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包庇自己那个杀人犯的妹妹!他说爱你,说要娶你,用甜言蜜语把你骗得团团转,可你还对人家掏心掏肺,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那一瞬间,丁妙歌的每一个字都无限在我耳中循环,振聋发聩。明明心里已经大厦将倾,我都佩服自己,面上居然还绷得紧紧。“证据呢……你说封寒北骗我,证据在哪儿?”
她残忍地打破了最后一丝可能。“我早就已经提醒过你,可是你自己执迷不悟,怪得了谁!”
早就……提醒过?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我眼前开始回溯起无数画面,将所有蛛丝马迹都拼凑到了一起。有的……是有的!在封寒北的公寓里,丁妙歌曾经来找过我。——“我知道,你想对付骆雪菲……我能帮你。”
她信誓旦旦地承诺过,只要我离开江城,就可以得到“比感情重要一百倍的东西”。看样子,那时候她就已经调查到了连辉的事情,撞破了骆雪菲苦心掩埋的秘密。她找到我,想要以陈国宁的秘密换取对话的筹码,却被我阴差阳错地无视了。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几乎都恍惚了。丁妙歌没有骗我,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被我愚蠢的错过了……事已至此,我敛着破裂如蛛丝的双眸,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部汇成了最后一个问题。歙动着苍白的嘴唇,我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或者再说的明白点,封寒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心骗了我?“那时候,你也知道,你亲眼见到了!”
我不信,隐隐露出了崩溃的前兆,“什么见到,我怎么会——”后面的半句话,戛然而止。丁妙歌明明痛得要昏过去,可是见到我震骇而绝望的模样,仍旧露出了残忍又了然的笑容。“怎么,终于想起来了?”
是……那一天。我命令骆雪菲跪在地下的碎玻璃上,志得意满,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骆雪菲最是气急败坏,她要去找自己的哥哥哭诉,却被告知封寒北正在“会客”,谁也不见。那个面见的客人,我后来也撞到了——就是哭着离开的丁妙歌。“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准备了完美的证据,信心满满地捧到了封寒北的面前,以为就算不能拆散你们,至少也能插下一根拔不掉的刺。可是谁想到,他居然隐瞒了下来,命令我永远不准出现在你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揣着天大秘密不能说,有多么的抓心挠肺——直到今天,看到你这种如丧考妣的表情,我才觉得痛快了!”
伴随着丁妙歌撕心裂肺的大笑,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模糊了双眼,滴答地滚落下来。我确实,活得像个笑话。其实封寒北做的已经那么明显了。从开始一直都护着骆雪菲,到突然性情大变,甚至将人扭送去了国外。我以为,他是终于醒悟了,决定要站出来保护我,“惩恶扬善”。原来啊,他不过是爱之深,护之切……为了不让我发现事实的真相,不让他的好妹妹判刑坐牢,他宁可以爱的名义瞒天过海,让我始终被蒙在鼓中!想到这里,我的心口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我再也听不进去任何声音,踉跄着跑了出去,一心只想去问个清楚。封寒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可以和我说个明白!——一口气赶到FENG氏的门口,我两眼猩红地疾步走了进去。没有人敢拦下我,间或有人喊一声“陈小姐好”,也全都被此时的我屏蔽在外,一个字也没有传入耳中。我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一半猜测一半惊异,全程追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插手管我。光凭刷这一张脸,即便我整个人看上去和中了邪一样,极其不正常,仍旧一路大开绿灯,来到了顶楼。封寒北的总裁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中心位置,这次没等我走到半程,就被拦了下来。方助理伸手挡在前面,一板一眼地解释,“陈小姐,boss现在不方便见您,请您稍候。而且,我建议您先去医治一下。”
我眼中冷光乍现,哑声说,“滚开。”
皱了皱眉,方助理没动。我缓缓抬起手,里面捏着一片破碎的镜片玻璃。从封别馆离开的时候,我别的什么都没有带走,独独捡走了一片锋利的碎片。这一路上,我的掌心中始终紧紧攥着它,一旦觉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就狠狠捏一把,靠着刺骨的痛感维持着理智,支撑到了现在。到现在摊开手的时候,掌心里面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了。方铭凯明显一警惕,“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像是烟熏过后的嘶哑,“别怕,我不会伤人。”
随后,我反过手,直接将玻璃的尖口,抵在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处。在对方始料未及的时候,我狠狠一压,直接在伤口上深深扎了进去,瞬间血花飞溅!“再说一遍……让我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