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在晚饭后对毅翔说道:“我想在这住几日,云月一人在宫中,不如你早些回去。”
毅翔回道:“皇上让微臣保护你,不敢擅自离开,万一有什么不测,我项上脑袋不保,云月我也就不能相伴了。”
“你想哪去了,是让你回去看云月。”
林玉说道。“若是在宫中,微臣这样离开也可以,但是在外面,微臣还是不放心,有个万一不是微臣能担待的。”
毅翔说道。“我是怕我走,云月一个人在宫里,会被人欺负。”
毅翔一听,眼眸沉了一下道,“林姑娘,若你没什么要紧事,咱们还是早些回宫。”
“我不想回,皇上这几日忙,我出来透透气,憋在宫里那方方正正的格子了,也着实憋闷。”
毅翔听了脸上肌肉紧绷,双唇紧抿,脸色有些郁郁,他知道冰兰贵妃不喜林玉,云月上次替林玉挨了打,这次他们不在,也不知道祥凤宫的人会不会找她的麻烦。看林玉似乎很是在意这个清水县的天瑞大人,可他却也看不出这个天瑞大人没有对林玉的喜爱之情,无论话语还是脸上完全看不到,却不明白林玉怎还这么在意对方。林玉向毅翔说道:“今晚你早些休息,我去和天瑞大人说说话。”
说完,抬脚出了门。天瑞见林玉进来,问道:“你这赶了一天的路,怎么不早些休息。”
“我回来就是看你的。”
天瑞不言语,只是将面前的水果盘子向林玉面前推了过去。林玉见状,嘴角浅露一丝笑意,“你这人虽说一直冰着一张脸,倒也心细,你还知道我爱吃水果啊!”
林玉说罢,拿起一个青色的苹果咬了一口。林玉啃着青色的苹果,说道:“现在这个季节,这青苹也极少了,这味道酸酸的又带些甜。”
苹果林玉一直爱吃这小小又泛青的,没有熟透的,她喜欢酸酸的带点甜,又脆脆的,咬一口,牙齿碰着果肉,喀嚓一声,蹦脆的感觉。天瑞定定的看了林玉一阵说道:“过几日,我去丞相府上一趟,你若是想住,府上人都已安排好的,你可以带毅翔侍卫去清水县周边转转。”
“你去海晏的丞相府上?什么时候走,我也去。”
林玉双肘支在桌沿说道。自从上次,海晏丞相过完寿辰,玲珑向海夫人说看上天瑞时,她的心里就不舒服。这次听天瑞要去丞相府,她感觉到不妙。“你跟着做什么?我是向海晏大人汇报最近两个月林南林北挖潜河道的进程情况。”
天瑞瞟了一眼林玉说道。“没什么,丞相府上建造的很是漂亮,上次寿宴,没仔细看看,再说了,海夫人挺喜欢和我说话的,我去看看海夫人总可以吧!”
林玉嘴里嚼着苹果说道。夜晚,花房静谧极了,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啜泣声传来,花房掌事无奈而自责的蹲在关着阿玲的小木箱前。周围黑影影的花草轻微摆动着,一个木箱,一个人影,在月光的照映下,看得格外清晰。木箱里的声音越来越低,花房掌事的心也紧紧的抽着,她对阿玲说道:“阿玲,你不要在哭了,保存一些体力,撑到明日就好了。”
“还有明日么!明日!怕我也只是一具僵尸,硬邦邦的关在这个箱子里。”
阿玲啜泣道。花房掌事何曾不知道,阿玲说的是实话,可她自责不堪,唯有在这陪着阿玲度过这痛苦的时辰,她自知不能求冰兰贵妃,也无力让阿玲免了这惩罚,只得默默的陪着。惊恐害怕的阿玲在花房掌事的陪伴下,慢慢的停下了哭泣,阿玲知道因自己的无知引来了这祸事,花房掌事也被牵连受了惩戒。丝毫动弹不得的阿玲,身体因无法舒展,胸部长久弯曲,呼吸越来越不通畅,她只觉空气渐渐稀疏了,胸越来越憋闷,身体开始不断的渗出汗液,全身难受极了,“聂掌事,你不用在这陪着我了,这事是我连累你受罚,你快回去吧。”
阿玲的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的。花房掌事眼角噙着泪水,极力忍着自己的啜泣声,“阿玲,这事怨我,若不是因我内急去了茅厕,没将话说完,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更不会让你被关在这杀人的木箱里。”
阿玲轻咳了一声,无力的说道:“不怪你,若我当时等你出来,问清,也不会有这事发生,一切怨我自己,你不必自责,宫女的命如草芥,只怪我自己命薄。”
花房掌事听了阿玲的这话,忍不住的哭泣起来,“阿玲,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什么心愿未完。”
“聂掌事,我知道你心底善良,我进宫没几日,也知道宫中规矩森严,敬小慎微,却因无知要了自己的命,现家里只有一个瞎眼的老母亲,可怜她以后孤独一生活了。”
阿玲的声音越来越小。“阿玲,你娘我会去看她的,有什么话对她说吗?”
聂掌事用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问道。“聂掌事,你千万不要和我娘说我死了,她本就活着的年岁没几年,我不想让她伤心。你去看她时,就说我很好,让她一切都放心。”
阿玲的声调略提高了一些。不一会,阿玲粗喘着气,憋胀通红的脸,全身渐渐湿透了,她烦躁不安,却无法动弹,神志开始模糊,“娘、娘、阿玲怕。”
阿玲声音低低的不断着叫着,聂掌事听到阿玲神志混乱一直叫着娘,她的心紧紧抽了一下,她知道阿玲不行了,泪水满溢的从眼眶中像泄洪似的流下。天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有了一丝亮光,聂掌事站在木箱前面像一具木头人一般,红肿的脸和肿胀的嘴唇,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渐渐的阳光照射出来,一缕光照向她的脸,她抬头看了一眼天,“天亮了。”
此时在小木箱里的阿玲已成一具硬邦邦的尸体,花房的宫女都呆立在聂掌事的身后,小心的看着聂掌事和关着阿玲的木箱,没有人敢出声。呆立着的聂掌事面容沉静的像一滩死水,突然转身出了花房,向祥凤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