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经过昨晚一场雨的洗浴,周遭变得更清明,空气也愈加清新,除了何萍,四个人一同用了早饭。看着何继学和张胜两个人眼下的黑影,便知道这两个人昨晚定然很晚才睡下。吃过早饭后,赵厚谊同张胜二人便要告辞前往县城,何继学忙说到:“先生同学生等会儿便要到书斋去,既然同路,何不一起呢?”
何其多也说到:“如果两位不急着赶路,便一起走吧,镇上也有马车可以到县城。”
赵厚谊两个人都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晚,还有多久会儿是等不得的,便同意了,正好也可以到清涟书斋拜访拜访。简单地收拾一番后四个人便一起出门,因为有先生在,何继学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四个人脚步轻缓,周遭变得愈加嘈杂,身边时不时地经过脚步匆忙的赶集的乡民。为了不让赵厚谊他们久等,何其多师生比平常提前出发,来到书斋外的时候小童生们都还没到。看过书斋又在文房说了一会儿话后,赵厚谊便再一次起身告辞,何其多要为等下的课做准备,也不多留,便让何继学送他们出去。何继学乐于如此,一直拘谨的他总算可以有说话的机会。送了他们出来,何继学不忘交代赵厚谊不要忘了他们的约定,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中。何继学转过身来,突然发现朱顺一脸疑惑地站在身后,着实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说到:“你这人怎么无声无息地站在后面?”
“师兄可是背着先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朱顺“不怀好意”地问到。“顺风耳,我看你又要乱用成语了。”
何继学用手轻敲了敲朱顺的脑袋,故作镇定到。“师兄还唬我呢,我都看到了。”
朱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到。在何继学看来,朱顺这是“兵不厌诈”,并不多理会,径直往里边走了,朱顺却仍不甘心地追了上来,跑到何继学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说到:“方才我瞧见师兄在门外说话的那两个人很是眼熟,多亏师兄敲了我的脑袋才想起来,他们可不就是昨天先生拒见的那两个客商么,怎么今天一大早又会出现在书斋门口。”
何继学突然怔住了,这才想起昨天朱顺也见过赵厚谊和张胜二人,忙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带到了大门边,小声说到:“这件事可不能让先生知道。”
朱顺点了点头,何继学才把手移开。“但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顺虽然答应不张扬,却仍旧对两个人再次出现在书斋感到好奇。此时其他小童生也都陆续地进来,何继学便只说现在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他,说完便撇下他回文房去了。“朱顺,你同师兄一大早地在这儿做什么?”
何其多看着何继学离去的背影问到。“没做什么……不过……师兄帮着纠正成语的使用罢了。”
朱顺灵机一动,想出了这样一个借口来。但何其多是谁,察觉朱顺明显地没有说真话,朱顺被何其多这么一看不禁涨红了耳朵。“说好了一起行动的,你要是隐瞒什么不说,可就是你不厚道了。”
朱子彤也加入到这场“围攻”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你们三人还不进去?”
三个人忙都转过身来面向何其多问安,一溜烟地进堂屋去了。另一边赵厚谊同张胜坐上了去县城的马车,车厢里张胜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到:“不知掌柜的和学弟的约定是什么?”
赵厚谊一笑,反问到:“继学没有同你提起么?”
“他若是说了,我也不必问掌柜的了,弄得同什么惊天秘密一般。”
张胜说着还有些忿忿不平。“既然继学不说,本掌柜自然也不能说了,你呀,不要事事好奇,这个脾性得改改。”
赵厚谊言此意彼,借此事提点了张胜,张胜马上表示知晓,隧不多言及此事,转而另起炉灶地说到:“此次回县城,掌柜的是要直接回驿馆么?”
“非也,昨儿个不过是完成了此次私访的上半场,还有下半场,便是这县城的商街了。”
赵厚谊说完便隔着帘子同车夫说到县城后往聚香商街的方向去。张胜自然是听从赵厚谊的,不过担心驿馆还有县衙那边见他们迟迟没有露脸,不知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句不好听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到时咱们亲自到县衙去,也算成全了潘知县的面子了。”
茗香阁这边余良玉刚收到京城茶楼掌柜的来信,信中提及了开关一事,这也是茗香阁的机会,叔侄俩正在里间谈论此事,余光也觉得是提起让良玉全面接管茗香阁的时候了。余良玉一边说话一边理账,在说话的间隙,余光刚要启齿,却见阿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到:“掌柜的,外边有一位叫赵掌柜的要见。”
“赵掌柜?”
余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余良玉,问到:“良玉,可又是你京城的相识或是约了什么人?”
余良玉摇摇头,自己并不曾认得什么姓赵的掌柜。“小的也从未见过,听口音也非本地人,还以为又是像上次万掌柜那样,却比万掌柜更多了些威严,所以才不敢有所怠慢。”
上次的事给阿德的心中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果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既然如此,那把人请到里间来吧。”
余光吩咐到。过了一会儿,便见张胜引了人进来,余良玉一瞧,倒觉得眼前的这位赵掌柜很是面善,赵厚谊也瞧着余良玉很面熟。终于还是认出了彼此,只是都不知道彼此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更让余良玉不解的是赵厚谊又为何会自称掌柜。“赵掌柜莫非同我侄儿认得?”
余光见状,好奇到。“认得,如果没猜错,贵侄是余良玉,是京城茶楼的茶博士,我们也是从京城来,在茶楼见过。”
赵厚谊看了看余良玉笑到。赵厚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余良玉自知不清楚也不能拆穿,便配合地点了点头,陪笑到:“这么巧,赵掌柜怎的也到我们县城来,方才店里伙计来报的时候还只好奇是哪个赵掌柜,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