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守卫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地求饶,秦柏更是一下软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可当滕总教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猛的停住了动作,连逃的勇气都没了,软在地上不停的哆嗦。滕总教头扫了众守卫一眼:“劫财害命,罪当斩首,但此次是付鹄指使,你等罪不至死,自去开山场领罚一年,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众守卫如蒙大赦,爬起身来就要跑开,滕总教头一声冷哼,众守卫又全都僵在了原地:“把他拖出去埋了,血迹清洗干净!”
守卫们连声应是,滕总教头这才转身对郑东鹤道:“想报名就跟我来。”
说着,他转身向道场内行去。郑东鹤心中微动,这滕总教头处理事情倒也公平,而且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人物而斩杀属下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十足铁面无私,想不到凌霄手下还有这等人物。道场内十分宽阔,左侧是一片演武场,尽头竖满了箭靶,正有百多名门徒在练箭,箭啸之声此起彼伏。右侧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屋舍,屋舍延山而建,与高处的雄伟大殿相呼应,大有虎踞龙盘之势。考核地点就在演武场边缘,场中弟子见到滕总教头,纷纷停下动作行礼,同时自然也注意到了跟在滕总教头身后的郑东鹤,发觉此人面生的很,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见二人直向考核处而去,更是窃窃私语,都不知道这个新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请动滕总教头亲自带他考核。考核处是一个观战棚似的建筑,前方设有一张长案台,台后坐着负责考核的教头,教头身后就是一架架各种各样的弓箭,金、木、藤、竹,各种材质的长弓短弓摆满了架子,随便挑一张都是做工精良的好弓。郑东鹤一路行来,都在悄悄以神魂查探四周,却并没发现此行的目标,演武场上除了滕总教头滕舍之外,就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武师境强者,连一个九级武师都没有,就更别提带有一张巨大铁弓的风元武师了。无奈之下,郑东鹤只得继续装他的愣头小子,老老实实的上前参加考核。负责考核的是一名年纪较长的老教头,见到滕舍,连忙起身,堆起笑容打招呼。滕舍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推了郑东鹤一把:“吴教头,此人报名考核,你安排吧。”
吴教头名为吴健行,年近四旬,入门比滕舍要早得多,论起资历,在信风道场也算是元老级人物,只是实力始终停滞在三级武师的层次,多年没有进境,所以职位一直也提不上去,只能守着这新人考核的位子干耗时间。他早就对年纪轻轻就登上总教头之位的滕舍心存不满,认为滕舍不过是运气好点,有些机缘罢了。平时他就没少搬弄是非泼滕舍的脏水,但滕舍行事中规中矩,一直让他没有机会在凌霄面前说点什么,如今见滕舍居然亲自带新人来报名考核,自然而然的以为郑东鹤与滕舍有裙带关系,当即决定给郑东鹤一点颜色,也好借机杀杀滕舍的威风。郑东鹤上前交了赤金,吴建行仔细称了两遍,见分量没问题,这才笑着伸手:“你自带了弓箭?交上来验看一下吧。”
郑东鹤将弓递了过去,吴建行轻轻一拉,竹弓啪啪两声断成了三节。吴建行瞥了郑东鹤一眼:“这也叫弓?你以为道场是教小孩子戏耍的地方么?”
周围的门徒闻言忍俊不禁,即便明知滕舍在侧,也还是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郑东鹤实话实说:“这弓是我刚从外面买的。”
“那好,我给你挑把弓用来考核,你没意见吧?”
郑东鹤点了点头:“请教头挑选便是。”
吴建行来到后方的弓架前,来回踱步了半晌,最终挑了一张颜色紫黑、表面泛着油光的藤编长弓,放在手上掂了掂,面带笑容的回到台边,将弓递到了郑东鹤手上:“我看你年纪不大,长得到很壮实,这臂力一项,你就用它来考核吧。”
一见吴建行挑的是这张弓,后方人群一阵躁动,不少人窃窃私语:“紫藤蛟筋弓,这下有热闹好看了。”
“估计是吴教头看这小子不顺眼,有心要整治他吧,没三千斤的力气休想拉开这弓,想要射箭至少也得六千斤……”紫藤蛟筋弓,是由离域著名的紫藤林中采摘的万年紫藤,取其藤筋,经百日暴晒、油浸、上千遍的捶打、糅合而成,不但弓身坚韧难开,射箭之时还会不断震颤,虽说这种震颤能增加箭矢的杀伤力,可也会反震使用者的手臂,就算腕力和臂力超强的人,没有长时间练习也很难驾驭此弓,新人用这种弓,别说是射箭,不被反震伤了手臂都算是好的了。信风道场收徒考核的项目很特别,分为臂力、眼力、手速三项,都是有关弓箭的基本项目,特别之处在于,无论参加考核者是妖武者还是武者,无论拥有什么层次的实力,都不准动用任何能量,只能凭肉体参加考核,一旦动用能量就会被判定失败逐出道场。郑东鹤必须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找到凌霄,就必须通过考核留下来,以隆眼打探来的消息判断,只要成为道场的一员,短时间内就有机会见到凌霄。否则就算他能隐匿气息潜入道场,也不敢放开神魂四处查探,那很容易惊动高级武师,以至于打草惊蛇。而像刚才那样压制着神魂悄悄查探,想把偌大的道场都搜索一遍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候,郑东鹤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他虽不会射箭,但入门考核他还是有把握通过的,以他经过锻星重塑的肉体,什么样的肉体考核能难得住他?只听吴建行说道:“开弓三分不合格,五分算是过关,七分可以选择教头。”
郑东鹤心思根本没在考核上,仍旧在以神魂查探四周,有些不以为意的道:“那十分呢?”
“十分?哈哈,你能拉开再说吧!”
吴建行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引得其他门徒也纷纷窃笑,一个新人想将紫藤蛟筋弓拉成满月,那岂非是自找苦吃?要真是那么不自量力,恐怕他这两条臂膀都会被震得寸断。虽然场中人几乎都知道此事,却没人出言提醒,大多数武者对于那种走后门拜师入门的家伙都会看不顺眼,郑东鹤这次,可谓是遭了无妄之灾。郑东鹤自然察觉到了众人的轻蔑,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弹了弹弓弦,试了一下弓上的力道,随后单手握弓,准备拉动弓弦。却不料,手指刚搭到弓弦上,却听滕舍的声音自一旁响起:“且慢!”
郑东鹤闻言停手,看向滕舍。只见滕舍面无表情的盯着吴建行道:“吴教头,你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废了他于你有什么好处?”
吴建行摆出一副茫然之态:“总教头这话老吴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
“用紫藤蛟筋弓考核新手也就罢了,毕竟你有量才选弓的权力,可你只字不提此弓的禁忌,不是有意陷害又是什么?”
吴建行见他说得在理,心底忍不住暗骂不已,脸上却做出一副恍然的神色,一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老糊涂了,怎么就忘了这个事儿了,多谢总教头提点,不然万一误了这后生,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放眼环视四周,好像在责怪其他门徒也不出言提醒一样。众门徒心里这个冤,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两个教头借此事在较劲,谁会傻到插上一脚,凭空得罪一个教头?吴建行这才将紫藤蛟筋弓的禁忌对郑东鹤说了,尽管语焉不详,但郑东鹤何等机敏,就算吴建行不提,他只看场中人的反应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他没想到,一张看似寻常的紫藤弓居然也有这么强的反震之力,此时心里不免更添了几分警惕,一件用于考核的兵刃尚且有这么多玄机,那支撑这个道场的玉函城主凌霄又怎么会像消息所说的那么简单?吴建行见郑东鹤站在原地出神,以为他心怯了,冷笑道:“小子,你究竟敢不敢试?不敢就快点走,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郑东鹤微微一笑,没有回应,只是把紫藤蛟筋弓举到了身前,手指扣弦,准备开弓。吴建行见状冷笑:“忌讳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后悔!”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咯吱声在耳边响起,不见郑东鹤如何用力,只是那么轻轻一拉,众人畏之如虎的紫藤蛟筋弓已经在他手上满满张开,坚韧的弓臂竟被拉得向后大幅度弯曲,发出阵阵嗡嗡之声,好似随时都会崩断一般。更让观者心颤的是,那蛟筋制成的弓弦,竟被他拉得咯嘣作响,手指扣着的部分,甚至已经发白变色,露出了蛟筋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