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冲进去,但已经找不到暮云卿跟朱邪玉麟了。而他们撩开帷幕,就在那巨大的婚床半空中的正中,有一个黑洞一样的入口正缓缓关闭,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嘲笑一般地消失在两人面前。暮家那男人当场就一巴掌甩到了曲露脸上,把她打得踉跄着一头撞在床柱上,嘴角和额角一同流出血来。曲露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那男人还兀自觉得不解气,一脚踹上了婚床,惹得周围的帷幔抖了抖:“废物!都是废物!这么好的时机,竟然还错过了?”
这时,暮舟在一群暮家家臣的簇拥下缓缓从正门走了进来,见到里间一片狼藉,忍不住皱眉斥道:“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那男人看了眼暮舟,就转过脸去,看那神情,显然还是愤恨难平。暮舟轻叹了一声,倒是亲自上前扶起一边瑟瑟发抖的曲露,道:“曲露姑娘,这几日委屈你了。”
曲露显然是受宠若惊,顾不上整理衣冠和头上的伤口,赶紧摆手:“不不不……暮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暮舟不置可否,而是道:“现在朱邪玉麟姑娘跟小犬已经进入了墓道,能不能顺利进入墓葬群还两说,还望需要的时候,曲露姑娘能鼎力相助。”
曲露在暮家的时候算不上很久,堪堪不过一个月,但是像她这样在权贵中讨生活的女子,必须练就一颗七巧玲珑心,因此对于暮舟所说的“鼎力相助”指的是什么。她原本还想迟疑着拿乔一下,但是眼睛瞥见一边眼神阴郁暴虐的男人,顿时一激灵,赶忙先应下:“小女子不敢推脱。”
暮舟这才满意了,看了眼因为外力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婚床,再看看新房墙上隐约可见的诡谲线条,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在他们没有回来前,先把这间屋子给封起来!”
就算是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间新房里,每个人却还是觉得冷——那种冷更像是从骨子里、从心底发出来的,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恐惧。只是鱼贯退出去的暮家众人都没有发现,当暮云卿跟朱邪玉麟还在的时候,旺盛燃烧着的地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熄灭了。这边,黑暗中,朱邪玉麟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等的久了,就觉得身上的衣袍根本挡不住源源不绝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卧槽!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
朱邪玉麟忍不住抱怨,刚才她翻找了衣服中的暗袋,却没有发现火折子,应该是在新房的时候,挣扎的时候弄丢了——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能让她碰上,暮云卿那家伙果然是蓝颜祸水!“我听得见你在想什么。”
然而下一刻,暮云卿带笑的声音就在她身侧响起来。“你在哪里!”
朱邪玉麟被吓了一跳,又找到了罪魁祸首,原本就蹭蹭蹭往上涨的怒火这下子是彻底爆发了。暮云卿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出现的时候,却是在朱邪玉麟面前了:“我在这儿,你看不见我吗?”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朝着眼前摸索着伸出手,果然碰到了一具温热的肉体,暮云卿的双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说了句:“怎么这么冰?”
朱邪玉麟的心顿时直直地沉了下去:“你能看见我?”
暮云卿有些惊讶:“你看不见?”
顿了一下,见朱邪玉麟没有说话,暮云卿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走到朱邪玉麟身边,虚扶着她的腰身,一手牵着她的手,柔声道:“我们现在在一个隧道里,周围都是石墙,墙体坚硬高大。我刚才查看过了这一段,没发现什么机关。”
朱邪玉麟点了点头,发现在暮云卿开口说话之后,自己能逐渐感觉到他的气息,那应该她只是暂时丢失了视觉,当下也没有那么慌张:“隧道的尽头……在哪里?”
暮云卿摇了摇头,又想到她看不见,补充道:“我不知道。这条隧道笔直而且明亮,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五十步之外的场景。而你又一个人昏迷不醒,我没敢走太远。”
朱邪玉麟咬了咬下唇,心中有些郁闷——用老娘的血做了开门的钥匙,但是现在人都进来了,她的眼睛却看不见了,这算什么事儿啊!好在暮云卿充分考虑到了朱邪玉麟此刻的心情,双手稳稳当当地护着朱邪玉麟一点一点往前面走去:“我刚下来的时候,视觉也有一点模糊,料想是骤然到了这个地方,受的影响还没有恢复。好在这个隧道并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就走一步是一步,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这就是朱邪玉麟喜欢暮云卿的地方。他聪明、理智,而且从来都不会逞强,即使冒险,他也要在有五成把握的时候才愿意行动。这样的人,即使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挣扎着生存下来的那一个。朱邪玉麟经历过战场,虽然只有两三次,但那种仿佛是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让她格外珍惜生命。真正的勇士,应该是那种最敬畏生命、最珍惜和平的人。而不是见血就发狂的好战分子。两人走了大概五十步,眼前的场景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暮云卿看清眼前的隧道是什么模样,不由有些失笑:“我们面前的隧道,跟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一模一样。我在想,是不是以五十步为限,让我们重复着这种鬼打墙的行踪呢?”
朱邪玉麟皱了皱眉头,往边上走了两步,抬手摸着隧道的石墙,对暮云卿道:“我们再走一遍——就以五十步为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