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才法心。此人能开双脉而不开,开一脉便能修习镇妖四脉“天选之子”才能够驾驭、借此进入“四脉汇流”的佛脉“菩提印”心法,悟性之高远非他人所能及,被白马寺僧共推为百年来“武功第一”,却因一段尘缘于七年前离开白马寺,不复入洛。排在第二的是法明,亦是圆空座下弟子。法明在佛脉年轻一辈弟子当中虽不及法心天才,但也是出类拔萃,超出其他弟子一等,如今二十有三,已是年轻一辈中坐镇佛脉的第一位镇妖师。法岸是第二位。但除了能在异地偶遇佛脉大镇妖师之外,皇甫居一更高兴的是听说程器也在。由于洛阳有佛脉布下的“天雷伏魔阵”阻隔一切妖魔进犯,剑、道、灵三脉的镇妖师除了会友攀亲都很少踏进洛城,皇甫居一没有什么机会能够邂逅、拜谒这些人。那程器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据皇甫居一了解,程器是琅琊剑脉剑师,所谓剑师,即是开一脉登峰造极者,这无论在哪一脉都是很有排面的,若是他本人愿意,完全可以胜任镇妖楼楼主之职。相比于巨明,皇甫居一对程器的仰慕则更深。一者,程器行走江湖,符合皇甫居一对江湖的幻想;二者,程器出自琅琊剑脉,单是为此他就比其他三脉的同级镇妖师威风不少。何况程器还是师级镇妖师,在他之上,除了一些耆老、长者,就只剩下各脉掌门、“四大师”能压他一头了,若按朝廷百官排位,程器要比皇甫居一的老子皇甫行还位高权重、身份显赫。尚风悦对镇妖四脉所有开脉的镇妖师基本了若指掌,而且还知道许多隐秘和门规。真朝开国五百年以降,开脉镇妖师出行基本都遵循两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者独行四方,二者带领几名到十几名不等的年轻弟子周游历练。佛剑双师同行虽然谈不上反常,但在狐妖事后,桃花目的不明、行踪不定,尚风悦比较敏感,不得不往多个方向去思考问题。拜会之意,尚风悦亦有之。阮生衣则是新鲜好奇,拜会之意,三人竟是不谋而合。笃笃笃。法岸摘下斗笠,与程器在客房里闲谈,只见他脸上笑容绽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之事,突然听到敲门声,当即停下谈笑。程器道:“怕不是那位姑娘,我看她眼眸旋动,当是好奇咱们的身份。”
他这般说人家姑娘好奇他的身份,心里其实也好奇阮生衣怎么穿着清少言的鸦青裘。俩人起身,法岸走在前头开门。敲门的是客栈小二,看见法岸是个光头,稍稍一愣,又见门后还站着一个人,笑道:“这好了,两位都在。是这样的,这位贵客说有事要拜会两位,小的便带人前来,多有唐突,抱歉了。”
阮生衣双手抱拳,恭敬道:“晚辈白氏,见过两位前辈。”
法岸笑道:“白姑娘不须客气,贫僧与贤弟程氏方才瞧见姑娘神力奇异,正打算拜候,不期却让姑娘屈驾了。”
阮生衣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是我跟身边的两位公子说了邂逅之事,这位皇甫公子对江湖人物故事极感兴趣,嚷着要拜会二位,实在唐突了。”
皇甫居一哈哈一笑,连连拱手道:“小生皇甫居一,见过程先生、法岸大师。”
法岸瞧了眼皇甫居一,却也有些印象,问道:“可是当朝礼部皇甫侍郎的公子?”
“正是小子。”
皇甫居一十分恭谨地应了一句,乘隙瞧了一眼程器,见对方身著剑衣,负剑披发,神气俨然,心房咚咚直响,道:琅琊剑脉果真是名不虚传哇。阮生衣把躲在一旁的尚风悦拉出来,介绍道:“这位是尚公子,是我的朋友。”
尚风悦及时打了一个眼色,拱手一揖道:“晚辈久仰两位先生大名。”
法岸、程器会意,各回了一揖。程器笑道:“这里地方小,咱们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坐下聊,如何?”
“正有此意。”
尚风悦掏了十两银子递给小二,吩咐道,“找个僻静之处,备些小菜、瓜果,还有酒,要多。”
他说完才想起法岸是僧人,顿觉唐突,连忙改口,补充道,“再烧一壶茶来。”
法岸却道:“贫僧今日连逢喜事,饮一盅也无妨,不必麻烦了。”
小二看了看尚风悦,尚风悦笑了笑道:“那就不要茶了,在前面引路吧。”
小二收了十两银子,心知是贵客专门打赏给他的,欢喜得不得了,将人领到后院一间雅致的包房,说道:“这里是为过路的高官显贵们准备,今夜接待五位,可比那些个俗人金贵多了。”
尚风悦挥了挥手,笑道:“快去上酒。”
酒菜瓜果一一上齐,五人举杯共饮。尚风悦俨然又是东道主,起了个话题,说道:“方才大师说‘连逢喜事’,不知都是什么好消息?”
法岸朝程器点点头,难掩喜悦之色。程器笑道:“五月初六是小女出阁之日,鄙人为了找一件礼物送给小女做嫁妆,早早出来行脚,不期在路上偶遇法岸大师,想我俩以前有些传言,当时一一说开,越说越不对劲,哈哈,竟不知我俩便是一父所生的亲兄弟!”
程器端起酒碗一口喝干,笑道:“哥哥也为这事破了酒戒,与我痛饮哩!”
“大喜之事,不该只是痛饮!”
皇甫居一不曾遇见过这等江湖之气,一时血热,端起酒碗道,“合该一醉方休,干杯!”
法岸也不客气,与众人干杯,看了看程器,说道:“贫僧自小与家人失散,无名无姓,今日方知我俗姓程,名唤程大。双亲盼我兄弟俩能成大器,如今贫僧已入僧籍,便不说了,弟弟乃琅琊剑脉的剑师,近来又冲破关卡,宁仙子直言贤弟还有佛脉之缘,喜上加喜,真该痛饮!”
程器又喝一碗,笑道:“不期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哈哈!”
阮生衣偷偷掩嘴一笑,说道:“恭喜程先生,只盼令爱出阁之日,能讨一杯喜酒喝。”
皇甫居一接道:“小生亦然。”
尚风悦随后道:“程先生若不嫌晚辈无名,晚辈也想讨一杯喜酒喝。”
程器闻言浑身一震,看了看法岸,神色惊喜难以掩饰,若非对面坐着的是没什么江湖经验的皇甫居一和阮生衣,必能瞧出一些破绽。“多谢,多谢。”
程器连连拱手道谢,“鄙人届时必亲自恭迎三位。”
阮生衣笑道:“程先生,你的礼物可找了吗?”
程器笑了笑,神秘道:“正在路上。”
尚风悦知道阮生衣怕卖关子,说道:“愿闻其详。”